難,即便解開一局,設局者的心思卻才是更值得細細品讀的東西,真可謂奧妙無窮。
“哼,唐小姐可還認得?”
唐糖對面看不分明,移身去紀二身畔細瞧,黃紙上那些亂糟糟的塗鴉何其眼熟,不正是她小時候乾的好事!
紀理拍拍書:“哼,畫貓畫狗,還有此物可是爆米花?如此糟踐,可曾打過一回招呼?”
唐糖心心念唸的事情落空,有些沮喪:“哪個知道這是你的書?照您的脾氣不是應該燒了它……這麼晚,原來尋我翻舊賬來了。”
紀理指著紙上那隻貓:“這東西究竟何意?”
唐糖仔細琢磨了一下:“哦,那時候年紀小,算了上三宮,下三宮便算不過來,添個貓畫個狗,貓代表東南,狗表示西北,權且作記號用的。如今腦子好用,便用不著了。”
“我如何看不出來。“紀理伸手揉了把她的腦門,卻指指案上他自己畫下的那張紙:”你以為此處當是什麼?”
唐糖剛想埋怨他動手動腳,忍不住去看那紙:“七二為火,九四為金,唔……一宮坎位教您的火給佔了,此處自然就是六麼!嘖嘖,這個東西,一開始算是這樣的,算不過來你畫個貓幫忙也好啊,大人死要面子。”
紀理思量一瞬,提筆添了上去,瞥她一眼:“哼。你搬張椅子坐我身邊。”
唐糖一瞧,他這根本是方才解到半路的樣子,此局漫漫,她還得出門,心中不由焦急:“晚睡傷身,大人明晚再弄不遲。”
“我以為唐小姐若不肯陪我解局,惹我心頭不快,才比較傷身。”
“呃……”
紀理視線不離他那張紙,忽挑眉道:“不搬椅子,坐我身上亦可。你隨意。”
唐糖自認晦氣,迅速跑去將椅子搬了來,嘆口氣:“大人這是幾時新添的愛好?無論什麼消遣的東西,都得勞逸結合,特別是這新傷在肩……”
“既是知道心疼,還囉嗦什麼,速速助我解完此局。”
“誒……”唐糖沒力氣同他爭辯,想著趕緊打發他解了局,勸了他歇息了事。
孰料此人挑的這局不簡單,唐糖當時年紀小,也只弄出一個殘局,今夜仍是費了不少周章。
最可惡的是,紀二說是要她坐下幫忙,偏生還不喜歡她輕易提示,非自己琢磨透了,才肯來尋她講個對錯。解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唐糖迫不及待想出答案,索性畫給了他:“解得了!大人可以休息了!”
紀理淡淡一瞥:“你困了?”
唐糖故意哈欠:“可不是。”人家二呆白天睡,晚上又睡,早都睡過去了。
紀理將筆一擲:“那明晚不必如此。”
唐糖心罵,明晚……你興致高,我還沒空奉陪!
結果他又道:“明晚你要是先覺得困,可伏在案旁睡一覺,方便我萬一打算喚你來問。”
“您真不見外。”
“見外?你這會兒想不想賞月喝梅酒?”
唐糖嚇得死命搖頭,又打了一個哈欠,月亮都掛在中天了。
“去睡吧,想著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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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雲鎮有家鐵匠鋪,祁公子命她今夜入鎮尋到鋪子,將一隻鏽馬蹄送入鋪內,換得新的之後,拿了新馬蹄回去靜候吩咐。
晉雲鎮在晉雲山腳,路程是有些跋涉。不過唐糖很快就找到了那間鋪子,門前掛了三個銅馬蹄那家便是。
祁公子許給她的回報十分誘惑。
紀三爺生前經辦案子,除卻大理寺的那些之外,另有一樁乃是特奉先皇密令所辦,這在任何卷宗之中絕對無跡可尋。
祁公子坦言告訴唐糖,此案細節他亦只知些皮毛,但該案始末究竟能不能大白於天下,卻正取決於此番晉雲山之事是否順遂。
鑑於祁公子早應驗了他的神通,聽他此言,唐糖彷彿看到面前開了新窗,一切重又柳暗花明。
銅馬蹄因風撞在一處,叮噹作響,唐糖敲敲門,鋪子裡無人答應。
“有人嗎?”還是沒人答。
唐糖輕推門,鋪門卻吱呀開了。
看鋪子的小學徒大約去後頭貪睡去了,鋪前點著燈,昏燈的燈火躍動著,鋪內卻是空無一人。
唐糖湊近那盞油燈,去張望燈下那張紙。
她登時捂住了嘴,那頁紙上,畫的赫然正是方才她陪紀二同解的那題九宮算!
作者有話要說:紀二:唐小姐顯然已經愛上了和我約會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