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晚上過節,半數的酒肆都打了烊,總算在城北的一個小鋪子裡蒐羅到,就差出城了。”
“您這麼喜歡喝?”
唐糖半天不語,過會兒道了聲:“……過節嘛。”
阿步歡天喜地抱過酒箱子去囤好,又告訴唐糖,二爺方才總算允他幫忙換了藥,已然上了唐糖送來的好藥,紀二還誇了句消痛的療效不錯。
這會兒情形轉好,燒也退了一成,阿步喂他喝了點粥,他又睡過去了。
“二爺聽說少奶奶來過,氣色都好多了。”
唐糖哼一聲,躡手躡腳順著門縫偷眼看,回頭輕聲問:“他捂痱子呢?裹得這個樣子,這天雖說暑熱退了許多,傷口悶著多不好。”
“二爺不肯敞著。”
“哼,我看看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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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是頭回見紀理睡相,此人俯臥,一條被子裹得倒是嚴實,臉依舊是一派欠少還多,高興不起來的樣子,眉心亦蹙成數道深痕,惟有呼吸勻淨調和。
她將這睡容端詳了再端詳,又伸了食指尖去他眉心唇畔虛虛一圈比劃,低低喟嘆一聲,終是收了手。
然而她琢磨片刻,估摸著眼前人正得好眠,忽又彎下腰,狐疑地湊去他面上一寸一寸細嗅。
阿步中午的話,肥貓二呆,以及回回錯愕間……
所有的表象,如若佐以超凡的變裝手段?
那些裝面易容用的膏劑粉藥,通常都是有氣味的!
可惜她送來的那罐瘡藥的氣味實在濃郁,一種味道蓋過了所有。她不願放棄,正勉力往他唇畔嗅去,眼前的那雙眼睛忽而睜開了!
“你……沒睡?”
“唐小姐若真想親我,也該事先知會一聲,趁紀某無力招架之時突然襲擊,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罷,哼。”
唐糖登時跳開三尺:“我趁人之危,我想親你?我……呸!”
“那你方才在做什麼?”
唐糖面上在滴血:“我就是隨便探個傷……”
“傷在肩上。”
“呃……大人裹得似個粽子,肩傷我也探不著啊,方才就是近處瞧瞧一眼大人的面色是不是好。”
“哼,唐小姐的藉口總是太過拙劣。想親我大可知會一聲,紀某也有七情六慾,並非不可親近之人。”
“……”
“現在還想親麼?”
“想……個鬼。”
唐糖從未聽過有人將這種事邀約得如此一板一眼,要是換個旁的姑娘,人家就算本有親他的念頭,被他這三言兩語,多半也被搞得興致全無。
多有意思的事情,往他的冰水裡一浸,立時涼透了。這確實像極了紀二一貫的德行。
“下次事先知會。”
唐糖才懶得同他理論,見他一味逼視著,乾脆道了聲:“好的好的,知道了。”
紀理深望她一眼,居然沒作糾纏,他話鋒忽轉,看看床頭那隻無字白瓷罐,問道:“唐小姐此藥從何而來?”
“大人用著不妥?”
“你只答哪裡得來。”
“……我買的。”
“哪裡買的?花多少銀子?”
“遂州……涵春堂嘛。銀子,你道我同您似的?我又分文不取的,白送給您用。”
“涵春堂的招牌不是鹿鞭虎鞭虎骨酒?制的跌打瘡藥如今也那麼靈了?”
唐糖壞笑:“誒嘿嘿大人真是門清……老字號當然樣樣靈了,想來您比我還了解得多些。”
紀理面一沉:“唐小姐接著編。”
“……”唐糖一陣心虛。
紀理喝問:“究竟哪裡得來!”
唐糖被逼得一身汗:“我入京前認識的一位朋友,給我的。”
“什麼樣的朋友?”
“說給你聽你也不認得,其實我也不怎麼熟。今日路遇此人,我正求良藥,他家又是開藥鋪的,就這麼一拍即合……”
“哪間藥鋪?”
“不在本地。”
紀理沉吟半天,又問:“唐小姐究竟如何入的大理寺?”
唐糖惱了:“如何問這個?此二者毫不相干!”
紀理不動聲色:“哦,我只是歎服裘寶暘的手段。唐小姐差當得可還舒心?有什麼不慣的地方?信上說靴不合腳,這不合腳的黑靴你穿得倒是得意,回頭量了鞋碼,重做了藏藍短靴給你。”
他本來尚不敢確認,被唐糖這麼此地無銀一惱,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