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被他的動作惹得慌了神,淚水更是爭先恐後奔湧:“謝大人鼓勵,您是沒見那個圖,再說時光不等人,我對得起誰?”
紀理只管捉了她拭淚:“……是他對不起你。”
她腦袋躲閃:“不許您總詆譭紀陶!這當口您只管落井下石就好,畢竟什麼都教您料中了。”
“回去再落不遲,我急什麼?”
唐糖急欲用袖管去擦拭她那一臉的狼狽:“呃……我自己擦就好。”
紀理像在低笑,一手撥開她的袖子,乾脆將這顆腦袋按入了懷:“哼。”
腦袋被他困在懷裡出不來,鑽來鑽去,反蹭了他一前襟的眼淚鼻涕。唐糖悶聲抗議:“大人這赴宴的華服眼看就毀了!您最近就好像犯了病似的。回回都不嫌髒的麼?”
紀理又哼一聲:“大不了回頭燒了它買新的。”
唐糖總算掙脫出腦袋,不齒道:“大人好生闊氣。”
“闊氣什麼?既是為唐小姐擦鼻涕,新的當然記在唐小姐的賬上。”
“紀二!”
紀理重按下那隻腦袋:“為我花幾個銀子你就這般心疼?”
“我又不是貪官……掙不了幾個錢。”
“次的我也可以勉強穿,記得去買來。”他輕輕揉了一把她的腦袋。
“哦。”
“綾羅的你必捨不得我花那個銀兩,麻料穿半日就起褶皺,尋常的絲料粗似砂紙,不若買細木棉,不然不熨帖,不舒服。”
“大人怎麼嬌滴滴的,如此挑三揀四,你掏銀子我掏銀子?”
“又不貴。”
“誒,好罷。”
因為方才哭得太過兇狠,這會兒唐糖窩在這個懷抱,依舊抽抽搭搭。
她頭回放肆地閉上眼睛,淚水忽而再次洶湧,幾乎濡溼他的前襟。他卻一動未動。
紀陶你真的不在了麼?
紀陶,是不是當一隻二呆,只管吃喝睡覺,才是人世間最幸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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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辰已然不早,宅子裡竟是藥香瀰漫。
紀理蹙眉問:“林步清你在煮什麼?”
“下午收到的,老管京城府裡發來的藥。”
“哼,什麼藥?”
阿步抄起張藥方照著就唸:“海馬、海狗腎、淫羊藿、陽起石、紫石英、哈蟆油、羊紅羶……”
傻子都聽明白了,唐糖偷眼看見身旁那張愈發黑臭的臉,生怕他面上掛不住,悄扯了一回他的袖子,想要表一表安慰。
紀理早沒了方才的好脾氣,哼一聲,甩袖自往書房去了。
阿步猶在高聲念:“巴戟天、益腎子……”
唐糖聽不過去,裝作隨口打斷他:“阿步啊,這個益腎子我倒是頭次聽聞呢,哦呵呵。”
阿步茫然不覺,從藥方裡抬起腦袋:“益腎子?俗稱熊鞭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紀二:一群混賬,本來……現在……哼
第34章 塗灝祥
唐糖這人好在擊不垮;沮喪一夜;次日拾掇精神,依舊跑去府衙應卯。
這樣又捱了數日;終於等到朱主簿的來信,說是紀陶生前經手卷宗已然全數收集歸攏;不日便會有人護運至遂州,供裘大人查閱;卷數是絕對少不了,估計足有一車之多。
裘寶暘發了狠勁:“撈,再多也要撈,哥不信查不到是哪樁案子牽累了紀陶!以我們的情分;還不值得為他海里撈一回針麼?”
唐糖深以為然,如今再無他法,也惟有如此。
裘寶暘覺得唐糖這孩子雖然重色輕友,待紀陶到底是不同的:“不過,你家紀二真的不曾阻撓過一句?說不通啊。”
唐糖笑:“他這個人啊,只要我不說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跑去死拼,還是很開通的。”
就是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死扛,不露一句口風,略讓人煩躁。
“死拼?你拼什麼?”
“啊……怪我危言聳聽。對了,今日寶二哥散衙之後不用帶我一道走,您自去泡您的湯,我得自己跑一趟東市。”
“你去東市作甚?”
“利福祥。”
“你要給誰買衣裳?紀二的小廝?按說他看不上那家的東西啊。”
“……不是罷,紀二自己竟是穿不得麼?”
“你在同哥說笑罷?”
“呃,這家在遂州不是很出名的麼,真是如此跌份?”
“要說買給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