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
“不瞞道長說,朕又想看,又不大想在這個時候再看望麒麟肉。明晚就是吉辰,朕真怕這會兒看了,朕會激動……”
那老傢伙像是十分諒解的口氣:“陛下的心情,貧道十分能夠體諒,所謂近鄉情怯,陛下正在無限接近永生,也算是就要從此歸入仙鄉了,激動在此難免。”
“正是如此,道長真乃朕之知己。”
唐糖著急想要見著他,自然盼著推門聲,不想那個老神仙往門上叩了三長六短,忽道:“那便不要看了罷。”
那禿鷲倒是頗不過意:“那豈不是委屈了道長……朕觀道長那日,對這位娘子可謂一見鍾情,連她同賜的耳光,也格外甜蜜罷?”
老道賊兮兮地:“嘿。”
“道長不如自己入內看她一遭,她明天就不在了,解一解心癢也好啊,哈哈哈。”
“不了,麒麟肉乃是靈物,而陛下乃為天人,故而才有資格享用之。而我不過一點微末仙緣,只有託陛下之福順便窺一眼,才不宜折緣啊。陛下剛服食了養顏丹,貧道還是陪陛下往花園裡走走。”
“哈哈哈,道長真是深諳養生之道,朕有的好學了。待到明晚開鍋儀式,道長可一定要看個飽啊。那就下去走走,朕的小心肝,著實是吃不消了,一到此間就撲騰撲騰的……”
老神仙悠悠道:“撲騰啊,那陛下最好隨貧道在花園打個坐。”
“甚好。”
唐糖恨得牙癢癢,這老狐狸,就這麼過門而不入!
再聽他的話音已然遠了:“陛下,貧道這幾日細察幾處,私以為北花園的花卉木草,更適宜練成三昧真氣,開鍋儀式選那裡的話,是再適宜不過……”
老禿鷲彷彿有絲猶豫:“北花園……”
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唐糖一直凝神聽到什麼都聽不見,徒恨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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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天夜裡紀二便有了動作。
唐糖因為白天聽過紀陶動靜,也聽過他報平安的叩擊,夜裡睡得格外安心踏實,迷迷瞪瞪聞見焦炭味道,方才驚醒過來。
她所在的屋子沒有窗,只覺得整棟屋子都在震動,隔著門縫又聽見外頭一陣哄亂,有人大叫走水,有人倉皇奔跑。
她仔細傾聽,知道門外看守也已然一一撤去,她正欲伺機而出,門卻開了,那個身影一閃而入,冷冷道:“去北角樓。”
“紀陶呢?”
來人輕蔑地掃她一眼,沒有說話。
唐糖急了:“此樓走水,紀陶真的不要緊麼?”
來人不悅道:“哼,有這樣一個要命的包袱在,我的弟弟怎能不好生保重自己。”
唐糖簡直無語,默默隨著他往北行走一陣,又隨他往樓上攀去。
她身子畢竟重,這些日子又只能吃睡,攀得竟是有些喘。
下頭的火勢極大,高塔般的南樓,火苗幾乎就可以竄上了屋頂,遠遠就可聽得見底下人聲如沸,所有人都似是炸了鍋的螞蟻。
那人倒也肯頓下來等她,只是一語不發。
唐糖本來對紀二存著極深芥蒂,每每想起他提了她的腦袋撞牆之事。
然而此刻,她感悟紀陶用心,明白他那日費了那麼許多唇舌,不過是為了降服他二哥,好讓他關鍵時刻反助她們母子平安。
她想著紀陶的期待,試探著喚了聲:“二哥。”
紀二自然不願被她這麼相喚,十分煩躁地哼了聲,繼續向前行路。
唐糖討得一個沒趣,也只有噤聲,繼續跟著他行走。
二人終於來到北角樓的那間屋子,屋子裡居然有窗,唐糖有些暗喜,往褥子下邊翻尋了一陣,道:“我以為你會為我預備一卷繩子。”
紀二哼了一聲,好像在笑她得寸進尺。
唐糖看他這個難搞樣子,不禁皺眉,比起那個紀陶假扮的紀二,這個真紀二根本就無法合作,實在令人喪氣。
她重複道:“我需要一卷繩子。”
紀二就像是沒聽到,拉了門就預備離開。
唐糖急急一攔,在心裡默禱木蘭姐姐勿怪,乾脆賭了一把:“刀刀娘離世的時候告訴我說,二哥的病即便此生都無法痊癒,她都願意一世守著你,只可惜天不讓她守,要我一定替她同您說聲抱歉。”
紀二把在門上的手微微顫了顫,背對她問:“她還說了什麼?”
唐糖索性將他左臂舊疾、偏頭痛、皮薄如紙等一系列毛病統統講了,愈說愈覺得此人怪可憐的,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