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賢已然開始討饒,陣陣哀聲聽上去已是毫無威嚴,趙思危看那來福小呆瓜居然立著紋絲不動,氣不打一出來,只好繼續落拳頭,雨點般招呼在趙思賢的腦袋上,嘴上提醒著:“來福你究竟在做什麼?”
唐糖猛然驚覺,握起鏟子就往方才那坑邊去,咦,這個地方下面是……只要輕輕伸手一捅,下頭立馬就是一個窟窿。
再看上頭覆的那薄薄一層,儼然是一層覆蓋其上的厚油布,許是覆蓋年久,那布片已全然發了脆。
這個洞打得也是恰到好處,居然精巧到堪堪將上頭的覆土挑弄走了,只留了這麼塊掩人耳目的脆油布。齊王殿下這個掏洞的手藝不知……哪一派的?
趙思危不跑去當盜墓賊,簡直屈才。上回在公主墓,真應該喚他屈尊幫忙打洞的,少說能省下十二個時辰。
他一邊揍人揍得歡實,一邊感知到唐糖已然近了那個坑,暗自放下心。
趙思賢大約已經鼻青臉腫了,趙思危的拳頭落下去總算輕了些,這才察覺拳頭生疼:哼,本王為了給你打掩護手都腫了,你愣到現在才到坑邊。人家是生個孩子傻三年,你這還沒生,居然就開始犯傻了!
唐糖莫名打了五個噴嚏,輕輕捅破了那層脆油紙,將腦袋探在洞口,感受洞裡傳出的氣息。那是一股帶了潮溼的黴味,就像是老房子悶得年久所致。她初步判斷裡頭並無古怪,至少沒有任何毒氣。
洞口不小,足可以過一個大胖子,來福是個小胖子,自然不在話下。
唐糖極欲下洞一探,老狐狸給自己創造了這麼一等良機,總不能不允她下去罷?
北花園的崗哨視線無法到達這個莫名出現的地洞,且他們都知齊王兄弟倆乃是奉命在此種玉,始終也沒人制定過一個標準,土應當刨去多少,坑可以挖成多深云云,故而他們弄成了一個什麼樣子的坑,壓根就無人在意。
趙思賢在不遠處倒黴捱打,大約早就暈過去了,自然也沒法關注這裡。
她忌憚的只有席勐,他一直就盯在此間當監工,她悄悄瞄向席勐的位置,不料這個青面獸發現她看過來,居然索性轉過身去!
這個席勐是個假貨!
老狐狸花了這麼多心血,作下如此細緻的安排,辜負他才是不對的。
唐糖完全拋卻猶豫,半伏於地捏了柄鍬伸下去探了探,原來此坑極淺。
好奇心就快要撐破了,她往小腹上輕輕摸了把,將身子從那洞口小心送了下去。
這個洞並不大,可容納的人數相當有限,喊一嗓子甚至不聞回聲,而洞內黴腐之味更甚。
洞口的光不夠照亮整間洞,唐糖摸摸身上,難為紀陶在這種情形下都能如此細心,替她換上來福衣裳的時候,居然還為她在夾衫中備了一份火折。
唐糖點亮一根,這個洞呈水滴形狀,洞壁是由石頭打造,壁上光滑無物,不像會有厲害機關的樣子。
然而這次涉險的心境,與在公主墓同益王府鬼宅皆已不可同日而語,心中的勇氣是滿的,這條命卻早就不是她一個人的,唐糖不能不小心謹慎。故而分明料得此間無險,依舊是貼壁緩緩而行。
因為頭上覆蓋的乃是溼潤的泥土及植物,石壁摸起來潮潮的,倒還不算冰涼。
摸到那水滴地形的最窄處,火折上的火焰忽然跳動了一下,變得更為明亮,唐糖正巧發現,那個角落縫隙不是石頭所鑄,卻是用泥封上的。
她大覺蹊蹺,整間小地洞都是石壁,何以專門在此糊了泥巴?
她尋出貼身的鑿子來,那些泥巴乾結經年,鑿子仍是趙思危贈的那柄,故而鋒利好用,鑿起來倒還不算費力。那些封泥便簌簌落落,從縫隙間散碎著掉下來。
可惜唐糖一直未能尋到破綻,然而就在那火折將熄未熄之際,火光終於映見鑲嵌於縫隙之間,那枚僅僅銅錢大小的凹槽。
那位置生得極為隱蔽,若那火折早熄一瞬,幾乎就可能錯過。
唐糖隱約覺得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可她再沒有火折,只好小心去探撫那個凹槽。
這枚凹槽的刻痕告訴她,方才隱隱望見的很可能就是一張小狐狸臉,至少輪廓摸上去與平常見到並無大的不同,狐狸嘴笑容的弧度亦完全合乎記憶。
初探告捷,唐糖打算出洞,請齊王想法知會紀陶,而後商量妥當,再作下一步的打算。然而聆聽了半天外部動靜,上頭的人彷彿越聚越多,大約都是跑來勸架的,好像有人在說“再打要出人命了”。
唐糖並不擔心趙思賢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