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輕響,兩人手臂已然相觸,霎時內力相撞,都被對方的勁力震退。
伍定遠急看那人面目,卻見是個虎背熊腰的好漢,黑暗中看不清形貌。
卻聽那人拱手道:“伍捕頭好俊的工夫,不愧是西涼第一名捕。”
伍定遠一聽他聲音,登時放下心來,已然將他認出,這人正是少鏢頭齊伯川。
伍定遠拱手道:“少鏢頭恁也客氣了,你相讓在先,又是有病在身,伍某豈會不知?”原來兩人方才動手之時,伍定遠已然察覺齊伯川的手勁有些軟弱無力,伍定遠素聞齊伯川武功剛猛,力道應當不只如此,是以查知他身上有病。
兩人相互凝視,經過多番變故,齊伯川瘦了一圈,滿臉鬍渣,衣衫破爛,看來吃了不少苦頭。
齊伯川踢開廟中雜物,坐了下來,苦笑道:“伍捕頭好厲害的手段哪!你佈下了天羅地網,卻教我無處可去。”
齊伯川雖然全家被人殺害,但仍是殺害童三的兇嫌,伍定遠對他有些提防,當下低聲道:“齊少爺,我職責在身,你多包涵。”
齊伯川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怪你,唉!怪只怪我自己,那天沒聽我爹爹的話,不然……不然……”
伍定遠見他眼眶發紅,竟似哽咽了,不知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齊伯川畢竟是江湖中人,只是一時傷感,便又寧定如常,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我約伍捕頭出來,決無加害之意,只是要把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說與你聽,好讓伍捕頭助我一臂之力。”
伍定遠奔波勞苦,為的就是破案,齊伯川此言一出,他立時精神一振,忙道:“少鏢頭請說!”
只聽齊伯川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了,絕非三言兩語可盡。”
伍定遠點頭道:“這我理會得。”
黑暗中兩人相望一眼,各懷心事,遠遠傳來夜鴉悲啼,更顯得氣氛哀傷。
眼見齊伯川神態憂傷,伍定遠心中雖有千萬個謎團待解,卻又不敢胡亂發問,當下耐著性子等待。
良久良久,齊伯川輕輕地道:“說起這事來,該從咱們接到這趟鏢說起。”
伍定遠精神一振,連忙坐直了身子,專心傾聽。
齊伯川望著地下,嘆息一聲,說道:“兩個月前,那時我們鏢局做完一筆大買賣,剛送了批貨上山西,終於打通了往京師的要道,家父高興極了,說今後我們鏢局可以名列天下五大鏢局之一,日後生意必是越做越大,我們著實慶祝了一番。”
這件事伍定遠自也聽聞,那時鏢局還大擺宴席,宴請西涼父老,伍定遠也曾接到帖子,只是因故未去,此時回想那時鏢局的氣勢,對照今日的蕭索,真是恍若隔世了。
齊伯川頗見傷感,他搖了搖頭,道:“只是說來奇怪,那日正午咱們宴席剛過,便有一個男子進到鏢局裡來,說有東西託我們送到京城。那時我們剛走通了到京師的路,聽到這樁生意自是很樂意。我看那人五十來歲的年紀,面若重棗,須長及胸,舉止間頗有氣度,當是富貴中人,我不敢失了禮數,連忙請那人入內,問他要託什麼物事。那人看了我一眼,臉上神氣很是古怪,往地下襬著的三隻大箱子一指,說道,‘三月之內,請貴鏢局將這幾隻箱子護送京師,事成之後,自有重賞。’”
伍定遠心下一凜,知道案情到了關鍵時刻,忙坐直身子,深怕漏聽了一字。
齊伯川渾沒注意伍定遠的神情,逕道:“我看那三隻箱子毫不起眼,便問道,‘這位爺臺,敢問箱子裡的東西是什麼?’那人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值錢的,不過是些平常的衣物,要送到京城的朋友家去。’我正感奇怪,世間哪有人要請鏢局送這種廉價物事,莫非失心瘋了?該不會是同行來消遣我們的吧?我笑道,‘咱們乾的是保鏢,可不是挑夫哪!爺臺的東西若是如此輕鬆容易,隨便找上幾個人,自己運到北京也就是了,何必要找我們燕陵鏢局?我們的酬勞可不簡單啊!’”
“那人見我神色輕蔑,也不生氣,只是微微笑道,‘酬勞一節,少鏢頭不必替在下煩惱,只要東西能如期到抵京城,我自當奉上十萬兩酬金。這裡是定銀五萬兩,事成之後,自有人付你另五萬兩。’那人說完之後,鏢局裡的弟兄都驚呼起來,我哼了一聲,說道,‘兄臺你可別消遣我,幾箱衣物,怎值得十萬兩銀子?’那人聽我質問,也不生氣,伸手一揮,身邊的幾條大漢猛地扛出兩大箱白銀,弟兄們急急上前開啟箱蓋去看,那箱中果然是貨真價實、白花花的五萬兩銀子!”
伍定遠聽到此處,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