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朝廷征戰多年,軍中人面極熟,出手時多少留些香火之情,絕非見人就殺的狂徒。只是這幫軍官調戲婦女,犯了忌諱,秦仲海看在眼裡,已有下手殺害的念頭。他攔在道上,沉聲道:“你們是哪個衛所的,長官是誰?”
一名軍官聽他說話口氣沉穩,好似也是朝廷的人,忍不住一驚,道:“你是誰?”
秦仲海面上殺氣大盛,眯起了眼,冷冷地道:“你家長官沒教過你麼?與人說話須得下馬,方不顯得無禮!閉嘴、下馬,然後通報名字上來。”
那軍官聽他說話口氣,直如長官教訓部屬,忍不住怒道:“混蛋!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這般說話!”秦仲海嘿嘿冷笑,道:“想問我是誰,那便照老規矩。閉嘴,下馬,然後自報姓名,否則你等調戲婦女,照軍紀論,定斬不饒。”
此行軍官足有三十來人,聽秦仲海說得狂,又見對方僅五人,其中還有個女子,實在勢孤力單之至,紛紛大笑起來,罵道:“這渾人哪裡冒出來的?當真滑稽哪!”
言二孃忍耐不住,大怒道:“大膽!他便是昔年朝廷四品帶刀統領、當今怒蒼山主秦仲海,你們說話時可得小心!”
帶頭軍官地位不到,怎知眼前這人便是當年柳昂天麾下的猛將秦仲海,他打了個哈欠,笑道:“什麼怒蒼山主?便這三五隻不成材的孤魂野鬼,也敢稱什麼大王麼?”眾人聞言,再次大笑起來。言二孃又氣又恨,取出了鋼鏢,立時便要動手。
便在此時,忽聽遠處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幽幽地道:“怒蒼山主是誰……誰是怒蒼山主……”
這聲音悠長蒼涼,初發話時僅在遠處,但說不兩句,聲音卻越來越響,場中眾人無論是朝廷軍官、抑或是怒蒼群豪,心中都是一凜。眾人轉過頭去,日正當中,一頂軟輿緩緩行來,前後各四名挑夫擔著,正中端坐一條白髮大漢,看他身披斗篷,盤膝而坐,膝間平置一柄大鐵劍,雖然沉默無語,但一股威儀油然而生,讓人不自覺地心驚怯步。
言二孃、哈不二等人見了這名白髮老者,登時歡呼起來。言二孃欣喜之下,便要上前相認,哪知走不數步,卻給人一把拉住了,她轉頭去看,只見一人含笑望著自己,那人身穿袈裟,光頭禿頂,身形頗見瘦小,正是前些時日一同前去烏斯藏的止觀和尚。
言二孃大喜,道:“大師也來了?”止觀微微頷首,卻把她拉到了一旁。言二孃不知他所欲為何,正想開口去問,止觀卻豎指在唇,示意噤聲。言二孃自知有異,當下默守一旁,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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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軍官見那老者忽爾到來,先是一驚,待見他只幾名轎伕相隨,登又狂妄起來,一名軍官駕馬上前,喝罵道:“老頭,你是哪條道上的?這般年紀,不在家裡等死,卻跑來這兒鬧什麼……”那老者置若罔聞,他雙目低垂,道:“誰是怒蒼山主?”
這話先前便已問過,那軍官呸了一聲,道:“老頭!爺爺便是怒蒼山主,你待要如何?”
那老者虎吼一聲,猛地抬起頭來,雙目兇焰暴射而出。那軍官先是吃了一驚,但想起己方人多,精神復又一振,笑道:“怎麼?爺爺是怒蒼山主,你聽了不服氣麼?”
那軍官正自訕笑,忽聽頭頂風聲勁急,他抬頭急看,只見一柄鐵劍狂斬而至,宛如烏雲蓋頂,那軍官驚得面無人色,他身帶雙槍,一見黑影當頭噬來,急忙提槍去擋。
轟地一聲響,雙槍與鐵劍相接,登時斷做四截,那軍官連哀號也不及發出,連人帶馬便給劈為一團爛泥,鮮血飛灑,怵目心驚。
那老者深深吸了口氣,轉望著眾人,森然道:“誰是怒蒼山主?”
言二孃、哈不二等人與他目光相接,心下都感震驚,一時盡皆退後。
眾軍卒見同伴慘死,一時又驚又怒,帶頭軍官提聲喝道:“狗賊刁民,竟敢殺害朝廷命官?大家準備弓箭,把這人射死了!”眾人慌忙答應,當下彎弓搭箭,刷刷連響中,無數弓矢便朝那老者射去。
箭雨繁密,那老者卻是視若無睹,只聽他仰天大吼:“誰敢自稱怒蒼山主!給我站出來了!”他提起鐵劍迴旋一劈,伴隨著霹靂般的吼叫聲,塵煙瀰漫中,只見地下升起一道沙幕,高達丈許,眾人未曾見過這等怪象,紛紛尖叫起來,馬嘶人號中,無數箭矢撞上沙幕,紛紛墜地,那老者兀自狂嚎不休,好似妖魔一般。
過了良久,嘯聲止歇,四下噠噠聲密如雨點,那沙幕彷佛暴雨一般,終於落回地下。眾人心驚膽跳,各自湊眼去望,只見沙地上給鐵劍砍出一道深溝,縱橫直達一丈,敵我雙方見了這等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