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抄起方天畫戟,狠命便朝薩魔殺去,那陸孤瞻的馬鞭卻快了一步,只見鞭頭掃出一個半圓,跟著半空迴旋,啪地一響,搶先打中妖魔。
怒蒼強援已到,小呂布一個已經難纏,何況再來一個陸孤瞻?胡媚兒、高天業等人見狀不妙,全數轉身奔逃,薩魔再蠻再笨,也知雙拳難敵四手,當下狂吼一聲,兩足往地下重重一頓,便即遠遁而去。小呂布吃了他一記卑鄙陰招,如何放他過去?當下怒極反笑,喝道:“妖魔!這麼便算了?再吃我一記大戟!”不顧自身安危,竟爾駕馬追出。古力罕等人吃了一驚,深怕韓毅孤身有失,便也急急隨去。
陸孤瞻咳了一聲,道:“九命瘋子,還不過去援手?”常雪恨嘻嘻一笑,自向言二孃道:“咱替你夫君打架,你欠我一回人情……下回老子約女人下山吃茶,你可得幫我送信……”嘮嘮叨叨之中,便也駕馬提韁,追了過去。
眾高手追殺強敵,盧雲卻早已趴倒在地,已沒半分言語,好似死了一般。陸孤瞻適才聽這人呼喊自己的名號,早已留上了神,只是看他滿臉短鬚,卻又認之不出,當即翻下馬背,將盧雲一把抱住,沉聲道:“這位朋友,你還成麼?”說著在盧雲臉上拍了拍,將他救醒。
陸孤瞻抱著盧雲,還沒認出他來,那盧雲便已醒覺過來,他目光茫然,倒在陸孤瞻懷裡,眼神慢慢凝和,霎時見到了傳授自己武藝的陸爺。他啊啊喘息,緊抓大手,道:“陸爺!陸爺!救救我們!柳都督被人害死了……你帶我上山,我要找仲海……”盧雲自睹慘案以來,整整一月不得家人音訊,既苦且悲,卻又找不到人訴說,猛見了陸孤瞻,心中自是激盪。陸孤瞻心下一凜,此人既認得自己,又以“仲海”二字呼喚山主,料來必是朝廷中人,正要再說,盧雲已是雙手握拳,霍地起身狂叫:“仲海啊!”內傷發作之下,全身脫力,身子向前便倒。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將他扶住。陸孤瞻抱住盧雲,上下打量一陣,顫聲便道:“雲兒?”
言二孃瞧了半晌,也是悚然一驚,慌道:“真是盧狀元,他不是朝廷命官麼?怎能搞得這般潦倒?”她昔日曾見過盧雲三回,一次是刺殺銀川公主,一次是懷慶客店飲食,最近一次則是少林大戰,只是不管什麼時候相見,盧雲總是一派溫文,從不曾如此狼狽,言二孃心下駭異,不知朝廷發生了什麼大禍。
陸孤瞻眉心深鎖,心下暗暗思量,不知這許多人為何追殺盧雲,滿腹疑團之中,便吩咐背後兵卒牽馬過來,跟著雙手抱起盧雲,將他掛上馬背,先行回山療養再說。
便在此時,忽聽咚地一聲,盧雲懷中墜下一樣物事,陸孤瞻撇眼向地,細細察看,見了一方印石,逐字讀去,正是“皇帝正統之寶”。陸孤瞻大吃一驚,雙肩竟然發起抖來。傳國玉璽來由隱密,絕非常人盡識,言二孃看不懂篆字,自是滿心疑惑,慌道:“這是什麼東西?”
陸孤瞻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不祥之物。”
眼看言二孃滿心驚詫,陸孤瞻自也不便多言,當即向諸人輕打手勢,眾騎簇擁,便保著盧雲與那嬰孩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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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輪高掛中天,極目所望,天地交接處赫地黑沈,眼前矗立一隻伏地黑虎,那龐然巨物伏於西疆大漠,正自虎視眈眈,威瞰中州大地。
軍情急報,探子帶回了噩耗,皇帝的恨火被引燃了,徵北都督成了復辟故事的第一位殉葬者。
火神祝融,貌如天仙,天下亂起,起於皇帝的一個心結,天子終日惶恐,遂被火神引誘,它用溫潤的玉璽當火折,用天子的悲哭引火苗,更拿著天下人的爾虞我詐當柴草。朝廷被燒為一把恨火,那動亂之火毀敗了京城,現下正飛馳疾撲,燒往朝廷四境。
北境居庸關,西疆玉門關,一切都成火海,大火步步侵逼,乍然間,火焰止住了,停頓在一處沙漠之中。
八方鬼域,九州禁界,東南西北四方路盡於此,火焰再猛再烈,也燒不著此處,這裡是怒蒼總寨,朝廷眼中的罪惡淵藪,也是天下草莽的故里原鄉。
“你再狠,也燒不著你老子。”月光照耀人間,那足與修羅王較量的威武身影,便這樣站立於黑虎的頭頂,細細估量著天下形勢。
柳侯爺垮了。
善穆侯便如景泰王朝的一大磐石,天下要走到動盪不安這一步,徵北都督非倒不可。唯有柳徵北的十萬軍馬成了無頭蒼蠅,奸雄才有崛起的可能。可悲復可嘆,柳昂天的垮臺不是因為誰的仇恨,而是為了他手上的十萬雄兵,這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真狠……劉敬都做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