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事,那個人居然做得到?黑虎頭上的男子嘆了口氣,那嘆息帶著惋惜與憤慨,更多的卻是對敵手的敬畏。
拔除了劉敬,下一個卻跳過了江充,直接來到了柳昂天身上,好辣好毒,劉、柳兩派輪番垮臺,那最有警覺能耐的江太師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情勢逆轉。現下他孤掌難鳴,已成廢人,恐怕再也施不上力了。
徵北都督垮臺,連江充也已受黜,文武百官朝不保夕,形勢岌岌可危。擋在一統江山大門外的那塊頑石,只剩下了自己。換句話說,天下唯一還能與修羅抗衡的,也只剩下自己。
秦仲海,鎮住天地局面!
黑虎頭頂的男子雙目生出了光芒,凝視著遠境東方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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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臺旁的探子急急來報,接連奏出軍情:“右鳳軍師傳書回寨,北京政變在即,請將軍即刻起兵佈置。他三日內便會趕回山寨。”青衣秀士何等功力,有著此人幫手,萬事不出掌握中。秦仲海聽得軍情,登時眯起雙眼,自顧自地幽幽嘆息:“天下英雄唯你我……小子,你果然說到做到,真的要復辟了……”
達摩院裡,強敵一度起意向自己借兵,當時想也不想,立時出言拒絕。如今形勢逆轉,那人連破玄關,已然所向無敵,看他政變之後,下一步便要來對付自己了。
“來吧,你毒,我便辣,你狠,我更強。咱們好好鬥一斗。”怒蒼總帥雙手抱胸,冷冷一笑,斜睨著萬里之外的強敵。
“儘管政變吧,怒蒼早已有備。你讓皇帝替你開路,咱便讓你做工架橋……你借刀殺人、我暗渡陳倉、你直闖京城,我殺入關中,你做無本生意,咱便幹便宜買賣。”天賜良機,坐收漁利的時機終於來了。
誰管誰是聖天子呢?朝廷局面越亂,怒蒼英雄越是歡喜。北京政變,新皇急復辟、舊帝忙剿敉,雙方打個你死我活,朝廷自顧不暇,他老秦便趁機佔山據險、招降納叛。當兵馬殺入關中之後,東進時機成熟,怒蒼大軍隨時可以開進洛陽,從此與朝廷平起平坐。
“你呀你,以為自己最毒辣麼?要比心眼、鬥權謀,你還差得遠了。”
怒蒼總帥凝視著遼闊的大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此生不必跪人的怒蒼總帥,他可不同於父親秦霸先,他是真正的反賊啊!
“加把勁吧,北京布軍幾十萬啊,你能拉得動幾隻軍馬呢?別三兩下就給搞死了,撐久一點吧。”秦仲海朗聲大笑,便要反身下峰,忽然一名傳令奔來,慌聲道:“啟稟山主,忠義堂裡有您的客人。”秦仲海有些納悶,反問道:“客人?”
那傳令連連頷首,道:“正是。陸爺請您趕緊下去。”
秦仲海點了點頭,自重建怒蒼以來,忠義堂廣開大門,時時有三山五嶽的好漢前來投奔,沒想深夜之間,也有好漢慕名來投。卻不知是否地方官府追捕得緊,居然簧夜之間上山。
秦仲海心情愉悅,笑眯眯地行入忠義堂,先見一名女子懷抱嬰孩,嬌怯怯地望著自己,正是言二孃。秦仲海咳了一聲,嘴角擠出了微笑,自也沒多說什麼,正要喚來屬下問話,突見一名男子軟癱木椅之上,已然睡倒堂中。
那人臉做長方,雖然頦下生滿短鬚,面貌英俊依舊難掩,那人是……是……
便在此時,陸孤瞻虎掌伸來,手中託著一方印石,秦仲海暴睜虎眼,微笑的嘴角僵住了。
盧雲來了!帶著“正統之寶”來了!
原來如此,這才是強敵最後的權謀。秦仲海拿起玉璽,已然呆愕無言。
復辟政變,誰最有嫌疑?二十年前,誰的父親擁立先皇、據山造反,與景泰大戰不休?一個月前,又是誰的上司窩藏玉璽,挑戰當今,終於滿門被誅?
完了,知己投山,居然帶來這份大禮。怒蒼本就是皇帝的眼中釘,現下收容嬰兒,包下玉璽,這方印石如同火引,只要幾下挑撥,令得謠言滿天飛,皇帝的猜疑與恨火全都會發洩在自己身上。
北京的幾十萬布軍不會乖乖地守在家裡,他們出門來了。怒蒼身處嫌疑之地,毫無轉圜餘地,必然正面幹上。可恨撲天蓋地的兵馬包圍而來,怒蒼危在旦夕,京城防衛反成空虛……
坐收漁利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傢伙……他要自己和皇帝打得死去活來,好讓他輕輕鬆鬆下手起義,坐收一個太平佛國。可憐盧雲忠肝義膽,千里迢迢,卻是墜入了人家的算計中。
平靜的夜空裡浮現出一個高傲的背影。那自信滿滿的修長身影含笑回首,他舉起手上的酒水,向自己邀杯示意。秦仲海仰望天際,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