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啊。謝謝你。”
我緊張,卻假裝無比平靜的說完了這幾個字,然後手指發抖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那一刻,我在腦子裡替江皓編了無數個理由,生病了,有工作,甚至在打這個電話之前我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也想過林夏跟我提過的江皓另外一個妹妹,可能是她吧?
無論哪一種,都指向了一個結果,我相信江皓,我有足夠的理由去信任他。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手機終於發出了一串聲音,當時我已經坐在馬路邊的便道上凍得全身麻木,背後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是通宵營業的麥當勞。
我還是選擇先看看手機,原來電量即將耗盡的提示。
我用力拍了一把大腿,腿凍僵到沒有直覺,一直握著手機隔幾秒鐘就看一眼的手反而還有一點溫度,能感覺疼。
於是我轉身進了麥當勞,找店員借了充電器之後順便點了杯咖啡趁熱往肚子裡灌。
我有點頭暈,實際上我就是像喝多了一樣,不然我怎麼會腦殘到一直等江皓打電話過來,而不是主動再打一個過去。
當我終於想開了再次撥過去的時候,接聽電話的人,也終於變成了江皓。
一年了,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江皓平靜的問:“誰啊?”
我說:“我啊。”
我很少念出來自己的名字,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覺得念自己的名字是世界上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一天聽到無數次,卻很少由自己念出來。
我也覺得,即使我不說出來那兩個字,江皓聽到我的聲音,不可能認不出我的。
然而我聽到的下一句話卻是:“你誰啊?”
依舊簡單幹脆,依舊不耐煩,我來不及說,就又聽到他那邊傳來的聲音,好像是掀被子的,接著江皓大概把手機拉遠了一點,對著他旁邊說,“躺過去一點,手拿開。”
我瞬間傻逼,一下子就沒了主意,但我還是勉強自己又跟江皓確認了一次,“你旁邊有人啊?”
江皓咳嗽了兩聲,接著說,“對啊?不然我摟著個女鬼睡覺嗎?”
我楞了兩秒。
我問他:“剛剛她接電話,說等下讓你打過來,你為什麼一直沒打過來?”
江皓:“沒忙完怎麼打電話?”
過了一分鐘,我依舊沒說話,也沒結束通話電話。
江皓接著說:“行了陳湘,我知道是你,咱倆誰都別裝了,我知道你找我什麼事。你也知道了,我沒打算去。”
我問他為什麼。
江皓告訴我:“我從來就沒答應過你。陳湘,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軟骨頭,好欺負?說分手的是你,要走的人是你,憑什麼我要等你。不過你跟我玩兒了一年失蹤,所以我現在才有機會通知你,別以為我和你一樣喜歡把人耍著玩兒。”
“哦。”我淡淡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又是長達三分鐘的安靜。
江皓:“沒事我掛了。”
我點頭,我知道他看不見的,大概三秒鐘過後,江皓還是沒結束通話電話,我終於問他:“我還在等你,你來不來?”
“……”
能感覺出來,他也在猶豫。
但是猶豫的最終結果是,“我不需要女朋友,只要炮/友,你願意嗎?”
其實江皓這句話一點不像賭氣說的,我反而覺得他很認真,很認真的在讓我傷心,我猜他也很認真的在恨我。
沒有一丁點愛意和留戀的恨。
我曾經想象過的一百種重逢的方式裡,偏偏沒有這一種,我太盲目的自信了,自信江皓一定會等我。
現在我也終於明白,就算我確定江皓身邊又躺了一個女人,我也沒有立場指責他。
江皓教給我的,是一個現實而殘忍的道理,沒有人會陪你有一輩子,由始至終的參與你全部的人生,更不會無條件的等待。
當他成為我依靠的同時,也變成了我的軟肋。
當我終於要失去他的時候,就像被生生打斷一根肋骨一樣的疼。
這一場遲來三百天的失戀,終於正式光臨我的人生。
江皓不愛我了。
“再不說話我掛了。”江皓又提醒了我一次,比剛剛更加不耐煩。
其實我很想說一句,江皓你會失去我的,但想了下,又覺得太矯情。憑什麼啊,憑什麼軟弱給他看,我又變回了那個愛裝逼的陳湘,這會兒就算我想呲牙咧嘴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