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自信地踩在長凳上,一隻胳膊隨意地搭在上面,體形不算出眾,但看上去很順眼,中年後他的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如果照片是彩色的,他那光滑的頭髮在陽光下必定是古銅色的。我知道這一點,只是因為父親跟我描述過一次。從我有記憶開始,我認識的父親是白頭髮的。
“那天晚上在伊斯坦布林,我在思考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首先,我第一次看到一張死去的臉復活了。其次,死去的圖書管理員看到了我,又消失了,這讓我覺得難以保證公文包裡的文獻資料的安全。想到這傢伙渴望得到我們複製的地圖,我當然也不敢冒險打瞌睡。他在圖書館裡為了那份地圖,跳起來要掐死海倫的景象還歷歷在目。
“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讓我在時間的流逝中睜大雙眼,那麼,還有一張熟睡的臉離我不遠——但也不太近。我堅持要海倫睡在我床上,我自己則坐在那張破舊的椅子上。我隱隱感到她也害怕,從她那裡飄來一縷的恐懼會比另一個女人嚇得哭泣起來更讓我害怕,我的神經騷動起來。也許,讓我無法閉上眼睛的還有她通常挺直而高傲的身軀顯出了慵懶和柔軟,還有她一直顯出的堅定。
“還沒到六點,已經有一陣濃咖啡的味道從屋裡某個地方飄出來。圖爾古特坐在一張繡花椅子上,腿上擺著一個活頁夾。
“‘啊,我一想到有事告訴你們,就待不住了。’”‘我也有事告訴您,’我悶悶地說。‘您先說吧,博拉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