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宜沉聲質問,卻沒有一絲火氣。
易洛本也沒有指望逃過她的眼睛,他很清楚,白初宜對各色藥物極為敏感,而且,很多藥物對她無效。
見她已發現,他也沒有隱瞞,擱下相同的銅製酒盞,毫不猶豫地點頭。
白初宜看了他一會兒,唇角微揚:“酒中是暖玉,香中是明月,王上想做什麼?”
“你很清楚。”易洛微哂,淡漠地回答。
兩種藥都說得半分不差,她會不清楚他想做什麼?
“我不清楚。”白初宜眼神微斂,始終沒有放下酒盞。
易洛抿緊雙唇,半晌無語。
殿內並無他人,兩人只是靜靜地看著彼此,有著對峙的意味。
“白初宜,你非要將一切逼到不堪的境地嗎?”易洛因她的清冷神色而有了怒意。
白初宜淡淡地收回目光,看著酒盞中晃動的澄澈酒液,唇邊再次有了笑意:“這般情形並非臣所願!”
很淡的嘲諷意味卻很明顯——事情是他安排的,她尚未動怒,他有何資格發火。
易洛冷笑,怒意卻稍退:“亦非我所願!”
“是嗎?”白初宜不相信,“那麼王上想做什麼?”不是他所願,他用這兩種陳國秘藥做什麼?
易洛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地端起酒盞,對她遙敬,一口飲盡,重重地放下,低沉的聲音在殿內響起,伴他壓抑的聲音:“沒錯,我欠你甚多,但是,你就什麼都沒欠我的嗎?”
白初宜皺眉,眼中第一次有了怒意。
“白初宜,你並不無辜!”易洛盯著她,眼神複雜,白初宜卻很輕易地看出其中那份深沉的恨意。
說實話,那種感覺並不陌生——易洛恨她,她早就發現,那種恨意太深,彷彿刻入靈魂,他無能為力,她又能如何?
“我從未說我無辜!”白初宜冷笑,“只是,易洛,我負盡天下人,自問也從未負你!”她穩穩地放下酒盞,話說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易洛盯著她的坦然、清亮的雙眼,斂起所有神色,一字一字地問她:“在昌德宮前,你說那些話時,就沒有半分心虛?”
白初宜並未躲閃他的目光,聽到他的問題,笑中的冷意更盛:“我為什麼要心虛?”
“王想將一切攤開,說清楚?”她冷冷地反問,“就在這兒?”
易洛沒有回答,但是眼神是肯定的。
“沐王后是我殺的!”白初宜沒有半分猶豫,言辭更無含糊,“先王有王命不錯,但那也是我要來的!”
易洛垂下雙手,廣袖掩去動作,卻無法剋制顫抖的感覺。
“……她已經瘋了……”易洛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
“她欠我兩條命!”白初宜不肯讓半步,“她還想殺我!我僅要她償還一條命!”
易洛想說什麼,卻聽到白初宜冷淡聲音;“而且,那時,我與你毫無瓜葛!”
“你還真敢說……”易洛抬眼看著她,“從未負我?白初宜,你真的敢這樣說?”
白初宜皺眉,聽他繼續道:“你敢說,你所做皆出你心?你敢說,一切便皆是我錯,從今而後,我們再無瓜葛!”他的語氣平靜,盯著她的眼神卻滿是壓迫。
白初宜半晌無語,眼神卻依舊清冷。
“你不敢說的!”易洛失笑,笑得有些苦澀,“紫華君從不屑於謊言。”他不知道自己心裡的感覺究竟如何,隱隱地,他有些失望,為她的無語。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白初宜抿唇冷笑,“你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對我下藥?退一萬步,你成功了又如何?”
明月有心珠有淚。
香中所下的明月可以讓人在一年之內,功力全無,不說對她有沒有用,只說,她想做什麼,難道就一定要有功力?
“白初宜,我想讓你留下!”易洛看著她,語氣認真誠摯。
“然後呢?”白初宜的神色卻更加冷漠。
然後呢?易洛發現,他也不知道然後該如何。
殿內再次沉靜,氣氛中有中詭異的感覺,但是,兩人卻都說不清楚。
白初宜心中忽然覺得十分疲憊,令不由苦笑,抬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隨手擱下,看向有幾分大驚失色感覺的易洛。
她很想笑,最後卻只是嘆了口氣:“如君所願!”
藍田日暖玉生煙。
暖玉對人無害,卻能讓女子受孕,也僅此而已。
鍾妍當年就是不察之下,服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