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的日子,這難道僅僅是偶合麼?
《紅樓夢》歷史地理(12)
第五節 太虛幻境
嚴格說,太虛幻境並非地名,而是作者虛構的神話地點。所謂“太虛”,在古典文學中是“月宮”的別稱,太虛幻景,就是月宮幻境。《紅樓夢》作者虛構的太虛幻境,就出自他的另一部作品《長生殿》中的月宮仙境。我們不妨對兩部作品進行一下比較研究。
首先,兩部作品虛實結合的寫作手法一致。《紅樓夢》為了情節描寫的需要,採取寫“夢”寫“幻”與“循蹤躡跡”“不敢穿鑿”的虛實相結合的手法,在天上創作出一個“太虛幻鏡”和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真人”為道士,“大士”為僧人,“跛腳道士”與“癩頭和尚”應為“茫茫”、“渺渺”之幻身)以及“警幻仙姑”等;在人間創作出一個“大觀園”作為“兒女私情”的樂園,寫寶黛二人為“神瑛侍者”、“絳珠仙子”歷劫;這一點與《長生殿》幾乎有剿襲之嫌。《長生殿》在明皇與玉環生愛與死戀過程中,“夢”與“幻”的情節佔了很大篇幅,在現實愛情生活描寫中,則“止按白居易《長恨歌》、陳鴻《長恨歌傳》為之”,“及《天寶遺事》諸書,既不便刪削,故概置不錄焉”。作者在天上也創作出了“月宮仙境”和“蓬島仙山”,借用了“牛郎”、“織女”二位仙人,創作出道士楊通幽及織女侍兒仙女“引情”撮合。在地上,作者也借用了“華清池”、“長生殿”作為“定情”、“盟誓”的場所。寫明皇、玉環為“孔升真人”、“蓬萊仙子”譴住人間(這個“孔升真人”很有意思,大概是作者杜撰的一路神仙,但“孔升”二字系號稱“南洪北孔”的洪昇和孔尚任之姓名中各取一字,當非巧合)。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描寫中,“太虛”與“月宮”,“青埂峰”與“蓬島”,“牛女”與“大士真人”,“大觀園”與“華清池”“長生殿”的意義相通或相近。《紅樓夢》中描寫了“金陵十二釵”冊子,《長生殿》中亦有“一本宮嬪冊,歷朝妃後編”。《紅樓夢》描寫寶玉“神遊太虛境”時,遇到“萬丈迷津”,“迷津內水響如雷,竟有許多夜叉、海鬼將寶玉拖將下去”,寶玉一驚而醒。《長生殿》描寫明皇夢尋楊玉環時,也遇到了“曲江池”上“驚濤沸騰”,“大水中間又湧出一個怪物,豬首龍身,舞爪張牙,奔突而來”欲拖明皇下水,明皇夢中高呼“唬殺我也”,因驚嚇而醒。這兩個情節明視訊記憶體在因襲的痕跡。
我們還應注意到,明末清初,傳奇界流行奇幻式的情節構思方式,湯顯祖的“臨川四夢”,“因情成夢,因夢成戲”,對後來作品影響極大。吳偉業的《秣陵春》傳奇中,徐適與黃展娘相識於玉杯和寶鏡的幻影之中,展孃的魂魄離開真身半載有餘,追隨徐適冥間遊蕩,最後又回到陽世,與真身複合。當時文壇盛行“夢”和“戲”一致的觀點,如趙士鱗評《江花夢》傳奇時就曾說:“夢之為言幻也,劇之為言戲也,即幻也,夢與戲有二乎哉”?“列公不以戲為戲,而以為天下事惟戲最為真;不以夢為夢,而以為天下事惟夢最為實。故能識夢也,戲也,幻也,能形諸詠歌也”。夢就是戲,就是幻,也就是最真最實,這種創作觀念在明末清初最為流行,到清中葉的乾隆朝,便不甚流行了。《長生殿》被時人目為“一部鬧熱的《牡丹亭》”,《紅樓夢》也是“因情成夢,因夢成戲”的作品,他們的創作背景,皆應是清初而非清中葉。
《紅樓夢》中有一組相對獨立的故事:秦可卿淫喪天香樓,賈天祥正照風月鑑。這組故事遊離於全書故事主線之外,採用象徵性手法虛構人物和情節,與全書的風格不甚協調。紅學界研究《風月寶鑑》故事,截至目前主要有三個方面的推測:一是《風月寶鑑》是《紅樓夢》的前身,是曹雪芹“增刪五次”的過程之一;但從內容上看,《風月寶鑑》的故事顯然演變不出《紅樓夢》的主要內容,此推測應屬無稽之談。二是《紅樓夢》是由《石頭記》和《風月寶鑑》二書合成的,是曹雪芹在創作中納入的另一組故事;但書中“紅樓夢曲”本身就是在《風月寶鑑》故事中描寫的,此推測似亦難成立。三是劉心武先生獨創的“秦學”,推測秦可卿是什麼“失勢王爺”的女兒,是廢太子寄養在民間的後代,此說匪夷所思,無任何可信證據支援,凡嚴肅學者幾乎都嗤之以鼻,無須辯駁其正誤。
紅學界對以下結論爭議不大:《風月寶鑑》的故事並非真實故事,就像寓言童話一樣,只具有象徵性意義。因此,無須探討秦可卿、秦鍾、賈瑞等人是否實有其人,更無須推測他們的身份地位。那麼作者在描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