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又心疼你了。”
紫棠一聽,頓時羞紅了臉。
她和銀硃、白霜都是自小服侍寶璐的貼身丫鬟,但因她年紀最小,模樣也長得最嬌俏可人,蹙起眉來便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也因此最受寶璐的照顧。
然而,也因為寶璐的特別照顧,讓她飽受銀硃和白霜的冷眼。
不過她很懂得忍耐,事事都願意委曲求全。她相信只要乖巧聽話,將來就有讓寶璐收房為妾的希望。
“你們三個誰跌傷了我都會心疼,所以不必費力爭論這個了。紫棠傷得不輕,先給她上上藥吧。”寶璐淡笑著安撫。
在他眼中,銀硃、白霜和紫棠都只是生活中與自己最靠近的人罷了,他並沒有對誰特別偏愛,甚至於對府裡所有的奴僕婢女都是一樣的態度。
他生性溫柔體貼,也因此總是招人誤會。
“上藥?”銀硃皺眉掃一眼堆滿屋內大大小小的箱子,不悅地撇嘴。“現在一團亂的,藥箱都不知道塞在哪兒呢,要怎麼找啊?”
“沒關係,不要緊的,我自個兒找就行了。”
紫棠哪裡真的敢讓銀硃和白霜替她找藥,自己認命地乖乖去翻找。
“你的手都受傷了,怎麼能搬這些箱子?我來幫你找吧。”寶璐自然而然又想去幫她的忙。
“少爺,我自個兒找就行了,不礙事的。”
紫棠苦著臉阻止他,深怕他的好意又讓自己成了箭靶。
“我的小祖宗,這兒一團亂的,您就別在這兒轉來轉去了,還是到外頭作畫去吧!”銀硃忍不住趕他。
寶璐無奈地笑笑,這些事他幫不上忙,只好走開。
來到院中,看見方才鋪好的絹紙不知何時被風吹落在地,他撿起來,看見絹面沾上了一塊汙泥,索性丟下不畫了,獨自走出院子,四處走走。
隨著父親赴京任官那年,他方才八歲,如今回來已整整過了十二年,十二年來老家宅邸無人居住,雖然早一個月前就派人整理打掃過一番了,但見到枯萎的花木還有彩漆剝落的涼亭橋廊,仍有一種淒涼的感覺。
管家、僕婢們紛紛搬運著堆置於前院和中院內的各式大小木箱,穿梭在各房各院內忙碌著。
“有人看到琥珀嗎?”寶璐在僕婢堆裡尋找著。
“少爺,我剛剛有看見他,就在前面。”
一個小丫頭抬頭望了望,笑著指了個方向。
寶璐順著小丫頭指的方向走過去,沒有看見琥珀,倒是先看見總管正將“青龍鏢局”的總鏢師周以天送出大門。
“姜少爺,後會有期了。”
周以天瞥見寶璐,朝他點了點頭。
“後會有期。”
寶璐溫雅地頷首微笑。雖然從京城回江西這段路途中,與周以天相處了幾日,但多半都只有點頭打招呼,並未與他交談過,所以他只知周以天武藝高強,是京城極有名的鏢師。
“聽說姜少爺是大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畫作更是名滿天下,難怪光是書和畫卷就裝了好幾大箱。”周以天奉承道。
“名滿天下不敢當。”寶璐低頭淺笑。“我對求取功名沒多大興趣,幸好還能畫上幾筆,將來說不定只能靠賣畫餬口了。”
其實周以天贊寶璐的畫名滿天下實不為過,他的筆法精細柔和,風格簡練明快,極受文人推崇,甚至連當今皇上都曾盛讚過他的畫。
“姜少爺太過謙虛了,我可是聽說畫作上有‘八寶公子’四個字的落款都會非常值錢呢!”
周以天個頭比寶璐矮一點,得微仰起頭才能直視他的眼睛。
周以天的話確實不假,在京城,寶璐結交了許多文人好友,因他外貌出眾,氣質雍容,又有繪畫方面的奇才,而富裕的環境也養成了他獨特的藝術品味,所以他的畫作深受文人喜愛追捧。
由於他排行第八,朋友們便玩笑地喊他“八寶公子”,久而久之,八寶公子之名便不脛而走,後來他也習慣在自己的畫作上以“八寶公子”落款。
“畫的價錢都是我的朋友替我訂下的,畫也是他們替我賣的,我不清楚自己的畫到底值不值那個價?”
寶璐微笑道,他向來不擅交際,陌生人過於直白的讚美總會讓他失措。
“‘八寶公子’的畫當然值錢了,其實任何東西都一樣,只要哄抬就能值錢。”周以天狀似無心地笑說。
寶璐微怔,隱隱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卻又看不出周以天說這些話是真心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