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周作人傳 作者:莫再講

一節是講自己的職守,均以整個人類文明程序為背景,而不限於“當下”。這一程序是不斷延續,永無止境的;他在其中所扮演的只是傳承的角色,不具終極意義,無須固步自封。此種傳承且與“群眾的堅固的大多數”無關,故無所謂“教訓之無用”。此前無論標舉“人的文學”還是宣揚新村,均是當作“最終解決”的方案提出,現在他將這一前提視為虛妄,予以廢棄。 。 想看書來

周作人傳 第五章 一九二三(3)

從上述立場出發,周作人在一九二四年初宣稱:“這一年裡我的唯一的長進,是知道自己之無所知。”449主要針對此前所從事的文學批評而言,因為他的文學觀已經隨著人生觀的改變而改變了。後來他說,此時所作《中國戲劇的三條路》、《國語文學談》及所譯藹理斯《論左拉》“與以前的論文便略有不同”,“即夢想家與傳道者的氣味漸漸地有點淡薄下去了”。他總結道:“一個人在某一時期大抵要成為理想派,對於文藝與人生抱著一種什麼主義。我以前是夢想過烏托邦的,對於新村有極大的憧憬,在文學上也就有些相當的主張。我至今還是尊敬日本新村的朋友,但覺得這種生活在滿足自己的趣味之外恐怕沒有多大的覺世的效力,人道主義的文學也正是如此,雖然滿足自己的趣味,這便已盡有意思,足為經營這些生活或藝術的理由。以前我所愛好的藝術與生活之某種相,現在我大抵仍是愛好,不過目的稍有轉移,以前我似乎多喜歡那邊所隱現的主義,現在所愛的乃是在那藝術與生活自身罷了。”450一九二五年伊始,他乾脆宣佈“文學小店”關門:“以前我還以為我有著‘自己的園地’,去年便覺得有點可疑,現在則明明白白的知道並沒有這一片園地了。……目下還是老實自認是一個素人,把‘文學家’的招牌收藏起來。”451周作人“多喜歡那邊所隱現的主義”的文學批評生涯,自《論文章之意義暨其使命因及中國近時論文之失》起始,至《人的文學》達到高潮,又以“自己的園地”一組殿後,如今乃告一段落。將來他未必不復談論此類問題,不過宗旨不一樣了。

“現在所愛的乃是在那藝術與生活自身”,在周作人所寫的一系列文章中,將這層意思發揮到了極致。譬如《北京的茶食》452中說:“我們於日用必需的東西以外,必須還有一點無用的遊戲與享樂,生活才覺得有意思。我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飽的點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雖然是無用的裝點,而且是愈精煉愈好。”《喝茶》453中說:“喝茶當於瓦屋紙窗之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的塵夢。喝茶之後,再去繼續修各人的勝業,無論為名為利,都無不可,但偶然的片刻優遊乃正亦斷不可少。”所體現的都是他因藹理斯的啟發而建立的新人生觀。——雖然他在這方面所受影響,並不止於藹氏一家。舉個例子,從前他在《日本近三十年小說之發達》和《現代日本小說集》中介紹過夏目漱石的“低徊趣味”,又稱“有餘裕的文學”:“何必那樣急迫,我們也可以緩緩的,從從容容的賞玩人生。”454就與現在所說頗有相通之處。

周作人傳 第五章 一九二三(4)

這個新人生觀,周作人概括為“生活之藝術”。他說:“生活不是很容易的事。動物那樣的,自然地簡易地生活,是其一法;把生活當作一種藝術,微妙地美地生活,又是一法:二者之外別無道路,有之則是禽獸之下的亂調的生活了。生活之藝術只在禁慾與縱慾的調和。……他(按指藹理斯)又說過,‘生活之藝術,其方法只在於微妙地混和取與舍二者而已。’”455前引文將“無用的遊戲與享樂”與“日用必需的東西”,“偶然的片刻優遊”與“勝業”並舉,不使偏廢一端,正是“微妙地混和取與舍二者”;藹理斯所說“最好是閒靜地招呼那熹微的晨光,不必忙亂的奔向前去,也不要對於落日忘記感謝那曾為晨光之垂死的光明”,本已蘊涵此意。而當週作人指出:“生活之藝術這個名詞,用中國固有的字來說便是所謂禮。……中國現在所切要的是一種新的自由與新的節制,去建造中國的新文明,也就是復興千年前的舊文明,也就是與西方文化的基礎之希臘文明相合一了。”則儼然是以文明傳承者的姿態出現。——他之所謂“我想訂正我的思想”,也就歸結於此。

周作人上述《北京的茶食》、《喝茶》,以及同期所作《故鄉的野菜》、《濟南道中》、《濟南道中之二》、《濟南道中之三》、《蒼蠅》、《苦雨》、《沉默》、《死之默想》等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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