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里弄個幹部噹噹就滿意了。豐九如也知道妹夫腦子不好使,便沒有勉強,把他們安排在了沙樑子鄉。
王金貴見豐九如帶著一大溜豪華汽車來到鄉里,其中還有尚小朋、縣委領導以及那些記者和拍電視的。他高興得要蹦起來了,連忙吩咐工作人員說:“好傢伙,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大領導,真熱鬧呀!趕快去拉兩隻羊,搬兩箱子酒回來。”豐九如擺擺手說:“金貴,你別折騰了,尚總是來給你們捐資建希望小學的,你這麼一折騰,不是加重農民負擔嗎?這樣吧,簡單些,讓大家嚐嚐咱沙樑子的特產。”王金貴不解地問:“特產?哥,咱沙樑子有什麼特產?喝糊糊呀?”豐九如說:“不喝糊糊,尚總想吃醃蔥面,讓伙房給擀點豆麵麵條吧。”王金貴一聽,哈哈大笑道:“哥,你不是寒磣我吧?來了這麼多大領導,我給人家吃醃蔥面?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把我們沙樑子鄉笑掉大牙?”豐九如臉一沉,說道:“金貴,聽我的安排,不但吃飯要簡單,還要和每個人收飯錢。”王金貴驚愕地瞪大了眼說:“真的!哎呀,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吃醃蔥面還要收飯錢?”想了想又說:“哥,要不弄點罐頭,煮兩盆雞蛋吧,領導下來了,多少總得整兩口吧?”豐九如有些不耐煩了,說:“金貴,你怎麼一點事理都不懂?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幹嘛這麼多的廢話?你先給柳秘書找幾個人佈置一下會場,我和尚總先回狼窩掌看看去。”王金貴嘟囔著說:“狼窩掌土眉哄眼的連人都沒幾個了,有啥看頭?”豐九如瞥王金貴一眼後,沒理他。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五章 鄉情(4)
尚小朋親自開車和豐九如回到了狼窩掌。
正如王金貴說的一樣,如今的狼窩掌一片敗落了,村裡到處是殘垣破壁,大多的房子沒了屋頂,就像被日本鬼子掃蕩過一樣。尚小朋從回城就沒有回來過,豐九如也有幾年沒回來了,兩人對視一眼,眼睛裡流露出淡淡的傷感。尚小朋不解地問:“九如,怎麼變成這樣了,村裡的人都搬到哪兒去了?”豐九如也自言自語地說:“是呀!怎麼變成這樣了?我當縣長那年回來過,那時還有幾十戶人家呢。”兩人信步走到豐九如家的舊址,當年的屋子早已不像屋子了,房頂挑了,牆壁也只有不到一人高,連個好豬圈都抵不上。
在豐九如的記憶裡,狼窩掌雖然窮些,卻還是很美、很親切的,這裡有過他的足跡,有過他的身影,有過他童年的夢幻。那兩間風雨飄搖的小屋,那盞昏昏暗暗、忽忽閃閃的油燈,那條暖烘烘的熱炕,還有牆上掛著的父親的那杆老獵槍,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夢境中。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
“喂!你們是哪兒來的?找誰呀?”遠處,一個鬍子拉喳,看上去有60歲的老頭兒披件夾襖,不緊不慢地吆喝著過來。當他看清楚豐九如和尚小朋時,驚訝地說:“喲,這不是九如哥嗎?這位也面熟得很哪,我想想,嗯!你好像在我們這兒插過隊,叫尚什麼來著?對,尚小朋吧?”豐九如打量著那老頭,雖然眼熟卻一時叫不上名字了。他問:“你是……”那老頭憨憨一笑說:“九如哥,我是鎖柱呀,還記得嗎?”豐九如有了些印象,他記得鎖柱要比他小几歲,小時候常跟在他屁股後面玩。他抱歉地握住鎖柱的手說:“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鎖柱,真對不住,出去的年頭長了,這記性又不好。”鎖柱樂呵呵地笑道:“噯,你現在當領導了嘛!成天見的人比我放的羊都多,哪能一個個地都記住呢?再說了,你也沒少變呀,記得當年你瘦得麻桿兒似的,可現在,瞧這肚子,發福嘍!九如哥,你可給咱狼窩掌露臉了,我放羊遇上別村的羊倌時就跟他們說:別看我們狼窩掌窮,可我們狼窩掌出能人呀。我們村的豐九如現在當大領導了,小時候我還跟在他屁股後面玩過呢。”鎖柱粗糙的大手握住豐九如的手不放,又對尚小朋說:“尚小朋,我記你可記得清楚呀!你插隊的時候給過我一雙半新舊的球鞋,當時穿著大兩拇指,我一直穿到前面頂出了窟隆還捨不得扔,足足穿了有七八年哪!”尚小朋也笑著說:“喲!鎖柱,你穿鞋還挺省的,一雙鞋穿了七八年呀?”鎖柱不好意思地說:“哪兒是省呀,是捨不得穿嘛!”
豐九如在自家那半截牆上坐下,掏出煙遞給鎖柱一支,並且親自為他點著。問道:“鎖柱,記得你比我小好幾歲吧,怎麼鬍子拉碴的像個老頭子了?”鎖柱仍舊樂呵呵地笑著說:“是嗎?唉!風裡來雨裡去的,雖說現在不用餓肚子了,可肚子裡沒油水,這肉皮就松塌下來了。哪能和你比呀,你勞累的是心,我勞累的是身。你看,你腦門上的頭髮就沒我的頭髮多,勞心勞的吧?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