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銀一事託與沈浣之時,俞蓮舟便在一側,知道潁州無糧,只待鏢銀籌措軍糧一事。方才聽得葉行雲報與沈浣元軍欲剿滅劉福通部,他立時便想到了軍糧一事。如今見得沈浣凝神細思片刻,又看了蕭策書信,竟是展顏而笑,不由問道:“可是鏢銀一事有了下落?”
沈浣搖了搖頭,“如今韃子已然過了滑浚,鏢銀就是尋來也已然太晚,於事無補。”
“那待如何?”葉行雲問道。
沈浣抬頭見俞蓮舟也眼中帶有關切之色,向他點了點頭,繼而道:“如今鏢銀無用,潁州大營所需的,乃是軍糧。供十萬大軍至少一月的軍糧。而這軍糧,卻是現成備好的。”
“備好的?!”吳澄皺眉道。這許多糧草,莫說內部爭鬥紛亂的劉福通部,便是蕭策的黃州大營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來。卻又哪裡能備好?而同為戰將的葉行雲卻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臉上一亮,期待的看向沈浣。
俞蓮舟未有出聲。他親眼見過沈浣手下士卒對於沈浣如何心悅誠服,那時他便信沈浣統兵打仗想來必有一套本事。如今見她與葉行雲似是都有了主意,便靜待她下文。
果然聽她道:“我們十萬大軍駐紮潁州,而元兵韃子乃是三十萬大軍南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兵家常理。三十萬大軍的糧草,整個中樞行省的官員便是不吃不喝,也供不出。北方義軍駐紮潁州,師兄所統南方義軍則駐紮蘄、黃二州。中間更有南陽,濠州,荊州數路義軍。元軍難以由江南安然調糧。如此算來,必從川中籌措糧草,由成都,經興元、絳州、陵川一線運至軍中,這也是唯一元廷尚能掌控的路線。而我們與其去找那丁點鏢銀,卻不如去劫了韃子糧草,一石二鳥。一則斷了韃子糧草來路,二則這三十萬大軍大糧草,遠夠潁州義軍所用了。”
葉行雲與沈浣想到了一處,不由得邊聽邊是點頭。
“好計!”吳澄聽完,不禁大喜。這就地生糧一石二鳥的辦法,即解了潁州無糧之危,又折了元軍實力士氣。
葉行雲卻考慮到更為實際的問題:“只是這元軍運糧所過路線,均非義軍所轄區域,我們既不知對方糧車過處,亦難以派自己人馬前去劫糧。這卻要如何是好?”
沈浣揚了揚手中蕭策的信箋,“師兄這信便是說與我這兩件事。對方糧車所過的時間與路線,師兄派去的細作已然探聽明白。元軍長線運糧,必派精兵押運,又在對方屬地。我們若派大批兵士進入,元軍必然警覺。師兄言道這次運糧的元兵人數不多,只有一千人馬,但均是訓練極其精良計程車卒。師兄在商州尚有有一百受訓飛騎,交與我調遣。”
“只一百飛騎?”葉行雲疑慮。這些軍士雖然是經過精嚴挑選苛刻訓練的,行軍打仗遠比尋常兵士得力,但人數敵我懸殊,葉行雲不由得擔憂。
沈浣苦笑一下,“有一百人已不錯了。行雲你也知如今師兄情勢,東西二線都在打仗,眼下連北線也在蠢蠢欲動。師兄用兵歷來謹慎,如今必然做最壞打算,如若潁州北線與元軍開戰,他定要要向北推進至淮水,以防潁州事敗。此時他實難抽出人手。而潁州大營我的人,眼下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身為蕭策手下副將,葉行雲何嘗不知。行軍打仗從無萬無一失面面俱到之事,眼下火燒眉毛的情勢,總須得行險一搏。一時之間沈浣與葉行雲兩人各自無奈,盤算著如何用以一敵十的兵力去把這事關性命的糧草劫來。葉行雲正要開口問沈浣什麼,卻忽聽得俞蓮舟沉聲道:“你打算何時何地動手?”
沈浣略一沉吟,“廣元。一旦得手,便壓了糧草直奔南陽。一路便均是義軍屬地,無有危險。”
“何時?”
“這要看元軍糧草何時能到廣元。但我估計,以他們歷來的調集速度,總要二十日左右。”
俞蓮舟聽聞,緩緩點了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我與你同去。”
沈浣一愣,她本欲與葉行雲同往,畢竟俞蓮舟尚要尋張翠山下落。
俞蓮舟卻道:“此處離武當不遠,而劫糧既然在川北,我武當與峨嵋素來親厚。對方千餘精兵,你以百餘人劫糧,實在危險。武當峨嵋兩派皆是習武之人,若能相助,則事半功倍。”
此言一出,葉行雲大喜過望。他雖是武將,但是跟在蕭策身邊多年,武當與眼前這位俞二俠的名聲都是聽過的。這次他離營之前,蕭策曾囑他若有難事,儘管讓沈浣合計對策。他問若是沈浣亦無法,又當如何是好?蕭策卻只是淺笑,言道沈浣必有辦法人手。眼下果然如此。他心中還來不及感嘆蕭策神算沈浣妙計,已然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