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再次聽到阿黛爾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是黑礁石酒館的老闆了。
父母留給他的店鋪因為經營不善,威爾遜乾脆全都變賣掉,買下一間酒館自己當老闆,算是圓了他吟遊詩人的夢。
酒館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很少有虧損的時候。加上積蓄,夠他安穩度過一生了。
平日,威爾遜就坐在櫃檯後面,聽著吟遊詩人的故事,聽著落腳的客人吹噓自己的經歷。偶爾沒有吟遊詩人的時候,他就客串吟遊詩人,把聽來的故事再講給新的客人。
這樣生活了三年,某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在櫃檯後聽著吟遊詩人的故事的時候,兩個客人說起一處礦洞發生暴動,還提到了一個名字。
“阿黛爾。”
威爾遜雙眼透著回憶的迷離:“您知道我聽到這個名字,想的是什麼嗎?”
“喜悅?”安南配合地發問。
“其實是迷茫……我本以為我這輩子也再聽不見這個名字,”
像是在搬家時收拾行李,卻在角落翻出了小時候最喜歡但怎麼也找不到的玩具。
記憶如潮水湧入威爾遜的腦海,他在櫃檯後面發呆了一整天,最後一個客人離開,他的靈魂才回到肉體。
那兩個客人也早就不見了,威爾遜沒來得及問在哪。
他有一剎那的驚慌,以為抓住的只是泡影。清醒過來,他想起自己認識不少職業者,其中不乏訊息靈通人士。
透過他們,威爾遜打聽到了暴動礦洞的位置,也打聽到發起暴動的頭目確實是個叫阿黛爾的女人。
當晚,威爾遜採購了一大堆的食物,草藥和魔法卷軸,租了一輛馬車,花了一個白天趕到發生暴動的礦洞。
剛一靠近,從礦洞裡就衝出好幾個拿著染血武器的男人,將他團團圍起。
“我不是敵人!我認識阿黛爾,我來找她!”威爾遜連忙舉起雙手大喊。
男人們不約而同回頭,望向從礦洞走出一個棕色膚色的短髮女人。
“你找我?”
威爾遜怔怔看著那道身影,熟悉的臉孔瞬間將他俘進絢麗的童年回憶。
“威爾遜?”
阿黛爾也認出了他,眉頭漸漸舒展開:“你甚至和小時候穿的衣服一樣。”
威爾遜低頭,只是普通的乾淨襯衣而已……阿黛爾也是,身上套著寬大,不合體的髒兮兮亞麻外衣。
夕陽將遠方的山峰拉得狹長,隔在二人之間。
……
威爾遜和阿黛爾坐在礦洞外的一塊大石頭上。
遠處,阿黛爾的手下們圍在威爾遜帶來的馬車前。拿出一箱箱的好東西,兇殘又樸素的暴徒們頓時變得憨厚和善。
“我聽說有一個叫阿黛爾的女人在這裡,我猜可能是你,就來找你了……”
威爾遜在來的路上想過無數要說的話,但真見到阿黛爾之後,他突然詞窮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後來發生了什麼?”
阿黛爾就釋然得多,往後靠著,撐著雙手:“和你大吵一架之後,父母就把我嫁給了皮特,就是那個園林主。他當晚就迫不及待地睡了我,真的很疼……不過想到以後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吃飽飯,父母帶著笑容,又好像沒那麼疼。”
威爾遜不自覺地攥緊拳頭。
“抱歉……”
“跟你沒關係,我們都還小,又懂什麼呢?再讓我來一次的話,說不定我還是願意這麼選。”
阿黛爾露出的笑容是威爾遜見過的最複雜的笑容。
有苦澀有甜蜜,有悔恨也有懷念……
“我之後聽說櫻桃園被燒燬了,我去了你的家,發現家裡沒有人……”
“嗯,那些暴徒衝了進來,殺死了我的父母和‘丈夫’,搶走一切能搶走的東西,包括我。”
威爾遜就這麼在講給安南的故事中,講起阿黛爾講給他的故事。
還沒享受幾天好日子的就這樣陷入比以前更黑暗的地獄。
從十歲開始,阿黛爾做過情婦,當過奴隸,淪落過流浪者,也曾被扔進鍋裡差點煮掉。
而在十五歲那年,她逃出了魔窟,然後剪掉頭髮,摒棄讓自己賴以為生的“女孩”身份,像男人一樣去礦工當工人。
她回過黃金城,去了自己的家和威爾遜的家,但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而在出來的時候,她被奴隸主抓住,打了一頓後賣進礦洞。
已經沒有負擔和約束的阿黛爾開始謀劃起了暴動,說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