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提升的地方。我這麼一想,就慢慢覺得工作也是讓人可以忍受的了。說真的,你把這個事情幹下去,也還是覺得它是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我慢慢這麼覺得了。
像所有的新員工一樣,我也是在開始階段跟著一個師傅學習業務,我的師傅就是這個儲蓄所的主任李常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感到這個人雖然是這個所的主任,可並沒什麼地方讓我感到特別突出的,而在我以前的感覺裡,一個地方的一把手肯定是能力超群的。難道不是有能力的人在管理一個地方嗎?可我慢慢不這樣認為了。他是老員工了,在這個地方已經呆了差不多十年,我記得他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小李啊,你又不記得了?每天都是這樣,都是同樣的事。〃他說的是真的,我們每天就是幹同樣的事,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與世界嗎?每天都是這麼重複下去,真是令人恐懼。這個詞我不知道是不是用得恰當,可我真是覺得恐懼,它和我最開始的想法是完完全全兩碼事。並不是我這個人有什麼很多很好的想法,我就是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天天重複。但在這種重複中,我更加覺得我完全可以在以後的某個日子離開這裡,成為一個管理者,說到底就是成為成|人世界裡的一個官。我覺得我有這種能力,因為李常德是個完全沒有想法的人,好像他當這個主任不是因為能力,而是某種其他的原因一樣,至於是什麼原因,我那時還一點都不知道。就是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參照,我覺得我會在某一天干得比他好,地位也會比他高。不是我有野心,而是我就這麼覺得。
羅剛呢,他和我一樣,也跟著一個師傅學業務。但他的師傅是我們這個所裡的一箇中年女人,她叫嚴惠。三十多歲了,她的工作我不好評價,但這個女人有一個特點,喜歡在上班的時候和李常德說一些玩笑話,話題往往涉及到一些讓我不好插嘴的內容。用成|人世界的話來說,就是有點打情罵俏,當然,在最關鍵的地方,她會戛然而止。往往在這時候,李常德會不失時機地把手在她肩膀上撫一下,碰一下,我開始感到驚訝,但這兩個人都感到特別滿意。當然,這種時候一般都在櫃檯外沒有客戶的情況下進行的。但他們沒把我和羅剛當回事,好像我們不存在一樣。在這種時候,我會選擇視而不見,我只能視而不見,但還是覺得這種過程有點刺激,它為我掀開了成|人世界的一個面紗。羅剛也視而不見,他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樣,我沒辦法判斷,只是到後來,我會和李常德他們一起開開玩笑,羅剛始終不能融入這種玩笑。我開始沒有感覺,但後來還是感覺到了。
〃小羅不喜歡說話啊?〃李常德有時候喜歡說上這麼一句。
羅剛好像沒聽到,他從不把這樣的話接過去。
〃他是不是一直就不喜歡說話?〃李常德有時候會問我。
〃是這樣的。〃我會回答。
〃小羅太老實。〃嚴惠有時會插上一句。
〃我看不一定。〃李常德說,斜著眼打量了低頭做事的羅剛一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說〃不一定〃,但我覺得他是不瞭解羅剛的緣故。不過我沒辦法對他解釋羅剛是個什麼樣的人,事實上,當李常德說羅剛〃不一定〃的時候,我有種特別的感覺,那就是我也許同樣地不瞭解羅剛,因此他的確〃不一定〃。
羅剛在這時候就更不說話了。他總是埋著頭做自己的事,把手上的業務處理完了,就坐在位置上不吭聲。我真的開始覺得羅剛和我有距離了,他好像打算就這麼一直沉默下去,這實在是太沒勁了。而且,對於自己的前途,他也好像一點不去在意。難道他打算一輩子在這個櫃檯後面坐下去?
羅剛沒有在這個儲蓄所坐下去。大約過了四個月吧,總之沒有半年,他就離開這個所了。他離開的原因我打算詳細說一下,也許對故事的結局有認識上的幫助。
就像我上面所說的一樣,一個儲蓄所的業務並不複雜,尤其是在那時,業務都比較單調。因此,我們很快就可以獨立臨櫃了。說真的,我這時已經沒有剛來時那種失望的感覺了,我想我必須把這工作做好,我希望我能夠在某一天升到一個比儲蓄所更好的地方去。我現在和李常德同一個櫃檯,羅剛則和嚴惠同一個櫃檯。在這四個月裡,我越來越感到李常德和嚴惠兩個人的關係太不正常,在今天看來,也許就完全稱得上是正常了。這兩個人除在嘴巴上開玩笑外,動手動腳的跡象也越來越明顯,好像在他們身後,根本是沒有家庭的。事實上他們有,他們都有,但他們就是要動手動腳,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而我也開始覺得這沒什麼不正常,他們的動手動腳也使我覺得這裡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