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點了點頭,“你也看到了,朝中大臣裡沒有一人願意領兵出征,所以我決定帶兵去和姜子牙對戰。這一去,恐怕就不能回來了。”說完一陣苦笑。
“你這又是何必,你遠走高飛便是,沒有人會責備你的。”妲己似是在婉言相勸。
“不!”費仲語氣堅定的說,片刻,他才又道:“我會責備我自己,一個人若是心裡責備著自己,即使逍遙自在,也不會快活。你明明知道的。”
“可是我不想讓你為了我失去太多。”妲己眼眶有點微紅,幽幽的說。
費仲看著妲己,目光深情而猶豫。他的眼睛裡似乎有很多話要對妲己傾訴,但在看到一旁的殷珈後,他的目光終究還是黯淡下去,沒有將眼中的那些話將出口。
過來很久,他才轉過身,背對著妲己,聲線冷漠,“不,你錯了。我這一聲,所做的一切,永遠都是為我自己。”
殷珈聽著費仲冷漠的話,有些感傷,明明這個男人刻骨銘心的愛著母親,卻寧死也不願說出口。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算是我最後的願望吧。”費仲忽然轉過頭問妲己,目光閃爍。
妲己凝視著費仲,也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是她也沒有說出,只是努力的點了點頭,“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
“永遠不要忘記我,無論你在什麼地方都不要。也要善待自己還有你的女兒。”費仲語氣堅定的說。
提到殷珈,她不免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釋懷,她是母親的唯一,這是讓母親心裡有份安慰吧。
妲己終於流出兩行清淚,哽咽的回答,“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費仲慢慢走到妲己跟前,伸手擦拭掉她臉上的淚珠,然後吻了一下她的嘴唇,離開了。
殷珈扭頭,有些不忍的看到這一幕,這世間的情愛連母親都擺脫不了,更何況自己呢?
“珈兒,你說我殘忍嗎?”妲己擦掉再次湧出的眼淚,倔強的昂著頭。
“殘忍怎樣,不殘忍又能怎樣?這本就不是我們妖能隨便定言的。”殷珈走上前,靠在母親肩膀上,淡淡地說。
“你知道嗎?費仲他剛才或許說的是事實,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別人,只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取悅自己軀殼中的那個自由的靈魂。至於愛情,責任,對他而言就如同鄙薄的生命一樣,有沒有都無所謂。我本想在他走時,問他最後一個問題,問他究竟是否真的愛過我,可是話到嘴邊,我又覺得自己很愚蠢。這對於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男人而言,這個問題又將是一種怎樣的殘酷!”妲己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並不如以前想的那麼美好,就連做神仙這個當初很喜歡的詞,現在確實很飄渺。
殷珈垂下眼眸,她還能說些,這個時候能治癒心靈傷害的只有自身。母親明知道費仲是愛她的,卻還是自我欺騙著,也是,弄清楚了又能怎樣,傷身傷心的還不依舊是自己?但是費仲又是否知道,用生命去表達他對母親的愛與靈魂的忠貞,那是多麼不簡單的遺願,也是人世間最難實現的。
殷商滅國
一整天,妲己沒有去任何地方,只是不停的喝酒、喝酒;彷彿除了喝酒才能緩解內心的傷痛。而喝完了就對著殷珈哭的天昏地暗。紂王來時,他只是看了看,就隻身離去了,他似乎心裡還是有點明瞭。
三日後,朝歌城的城門上高高的懸掛著費仲的腦袋,他在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下輸給姜子牙,被砍掉腦子掛起來示眾。
殷珈遠遠的望著那顆腦袋,費仲的臉上絲毫沒有痛苦,彷彿對他而言死亡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其實她也知道,死亡有時候真的是一種解脫。
扭身,走向壽仙宮,母親也知道了吧。她還會哭的,自己要陪在她身邊。然而在進入寢宮時,沒有見到母后,這個時候她只會在一個地方——摘星樓。
快步走過去,登上那聳天的摘星樓,一眼就看到站在邊緣的母親,殷珈忙上前把她拉了回來,害怕這樣的母親。
妲己臉色異常的蒼白,不過她看到殷珈這樣的緊張,輕拍她的手,微笑地說:“放心,沒事的。”
妲己話落,紂王也登上了摘星樓,還帶來了姜子牙送來的戰書,那戰書上寫著讓他明日親自出徵的,不然就會帶領西岐大軍殺進城。
妲己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地走到擺放在一旁的琵琶旁,撫弄著那把玉石琵琶,這麼久了,殷珈也漸漸明白,每當母親有心事,她總是會一個人在這裡調弄已經死去的琵琶姨娘,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很久,連夜晚都降臨了,天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