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國一一回應。毓敏秀也偶有回應。我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麼,只是心裡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塊,怎麼也快樂不起來。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也許那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愛情的發生,大概只是講究一個契機,不關乎年齡不關乎性別,只是恰好在那個時間恰好遇見那個人,也許恰好還有一抹溫柔的笑,人生便沒有了回頭路了。倘若有人問我,這世上有沒有一見鍾情,我想這就是吧。沒有什麼緣由,沒有什麼心潮澎湃,只是一抹春風襲來,伊人淺笑輕談,便覺得如沐春風。這大概就是愛情最初的模樣吧。
我隨著眾人舉起酒杯祝她幸福。只是這愛情,有些人能夠分味同甘,而有些人只能獨飲苦澀吧。
☆、第 16 章
我迷迷糊糊地喝了很多酒,後來腦袋昏昏沉沉沒有洗漱便倒頭睡了。半夜酒勁過去後,喉嚨乾燥焦灼,把我渴醒了。我咕嚕喝下很多水,獨坐在靜夜中。場地已經被簡單的整理過,人們都已睡下,周圍靜悄悄的,天空覆蓋著薄薄的霧氣,天空中懸掛著半輪下弦月和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照得天地灰濛濛一片。我看了看,沒有發現有新搭起的蚊帳,估計她和丁建國走了吧。
心裡又陡然生出莫名的失落來,翻來覆去睡不著。天色尚早,我卻覺得倍感煎熬,心裡煩躁紛亂。身上黏黏膩膩地,我又起身去了洗浴室,冷水當頭澆下,我才覺得這無名火似乎熄滅了些。重新躺回床上,仍然無法入睡,無端端又想起毓敏秀來。想著他們此刻或許正在某個旅館裡同榻而眠,或許他們會酒後亂性,心裡就越來越煩,甚至覺得他們翻雲覆雨的場景就在眼前一般。我緊緊閉上眼睛,那畫面又如刻入腦海般揮散不去。我是知道的,我早在小鎮裡那些女人的竊笑中知道男女在一起睡覺定會做那苟且之事的,頓時又覺得就連身下這床,都忽然骯髒起來了。我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涼爽的夜風吹在臉上也沒有讓我清醒一點,身體內好像有多股力量橫衝直撞,要將我衝撞得四分五裂似的。我不停地踱著步,來來回回地走,最後竟沒等到天亮,就趁著那點餘勁跑出去了。
我不知道能去哪裡,只是覺得再那麼坐下來我只怕是要瘋魔了。就這麼一路走著走著,就到鎮上去了。那時候還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旅館和便利店,小鎮上靜悄悄地,有一兩個醉漢臥倒在牆角下,偶爾的狗吠聲會惹來他們一聲嘟囔。我就憑著雙腿機械地不停地走,像一隻無頭蒼蠅在夜裡亂竄。天漸漸退去陰暗,曙光漸漸爬上屋頂牆頭,窗子裡的燈開始一盞一盞亮起來,早起的人開始打破我紛亂雜沓的腳步聲,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踱回了戲班。然而心中始終是缺了一塊,我恍恍惚惚筋疲力盡,好像身體裡那股勁好像一下子全洩盡了,廟門前一條小小的水溝我抬腳幾乎要跨不過去似的想一頭栽進去,一了百了算了。
戲班的人早已經開始忙忙碌碌的一天,王玉桂見我失魂落魄地從外面走回來,關切地問我怎麼了,我心裡滿滿當當都是那股莫名的失落,沒理會太多,王玉桂唏噓一聲,沒再說話。我沒精打采地走到練功場,不想,卻在那裡見到了魂牽夢繞的那個身影。毓敏秀竟然在練習長槍!一大幫男人中,她纖細的身影那麼的顯眼,我幾乎是忘乎所以地一下跑到她面前,好像身體裡被抽走的力氣又一下去回來了。那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我奔走了一晚上,是在找她。
“秀秀!”我大聲喊道,聲音裡的雀躍連我都嚇了一跳。
她仍是一面耍著手中的長槍,一面回應我,“早上好!”
她身旁的丁建國也同我打招呼,“阿秀說很佩服演員們的功夫,想要見識一下,所以我陪她來練習練習。”
我瞭然地點點頭。雖然他是班主的次子,把子功夫卻不過爾爾。我重新把目光放回毓敏秀身上,她換了一套衣服,穿著寬鬆的汗衫和短短的牛仔褲,倒是很適合練功。長長的頭髮紮起來,顯得很青春活潑。她學得很認真,額上沁出細密的汗水,後背汗溼了一小塊。
見我愣神,她笑著催促道:“還愣著,趕緊練功啦!”
那時候我心裡溢滿了莫名的喜悅,就連這訓斥聽來都像極妻子對丈夫的訓斥,話雖嚴厲,情卻是甜蜜的。我不由想到如果她和丁建國結婚以後住在戲班,我們天天一起練功,也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嘴裡竟呵呵笑了出來。
她一臉狐疑地看了我,“你偷樂什麼呢?出門撿錢包了?”
丁建國也一臉興趣地看著我們,我急忙搖頭否認。趁機靠近她一些,試探著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反而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