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找的人,耀天對風音的忠心是完全放心的。一則端茶倒水,近在枕邊,駙馬一舉一動都看住了,二則萬一駙馬真被別的女人勾住了,也可以由風音出手應付,吵鬧糾纏,當那個丑角。
“如此看來,也不是全無道理。”耀天自言自語,微微頜首。但想起何俠身邊要多個姬妾,眉頭深蹙,只覺得渾身沒有一個地方舒坦,說不出的氣悶。
綠衣站在外面,聽耀天在裡面來來回回地踱步,將窗邊墜著寶石的垂簾狠狠拽著搓著,弄得嘎拉嘎了響,不一會,又一點動靜都沒了。
隔了許久,才聽見裡面傳出聲音:“綠衣。”
“公主,綠衣在。”
“你派人去和丞相說,就說……”裡面的聲音又停了下來。
綠衣豎著耳朵,等了半天,疑惑地抬眼偷看簾內。
耀天站在屋中央,挺著身,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公主?”綠衣試探著問了一聲。
耀天無奈地吐了口氣,臉如死灰:“你就說,公主想通了,丞相儘管去辦吧。王令會寫好送到駙馬府。”
何俠馬不停蹄忙了一天,回到駙馬府還沒有喝一口水,王宮的使者就攜著王令來了。
在屋內接了王令,命人送使者出門。冬灼見左右無人,低聲抱怨道:“下面已經這麼多眼線了,還不心足,連枕頭邊也要塞一個。我看八成又是丞相搞的鬼。”
何俠拿著王令,臉色鐵青,沒有作聲。
不一會,侍從過來稟報:“駙馬爺,府外有一隊馬車過來,說是公主送給駙馬爺的風音姑娘到了。”
何俠眼中掠過怒意,淡淡道:“我知道了,這就去接。”一路放開步子,跨出駙馬府門檻時,鐵青的臉已經帶了笑容。
“風音姑娘,勞累了。”何俠親自上前,優雅地扶了馬車中的女人下車。
風音落了地,對何俠緩緩屈膝行禮:“駙馬爺。”聲音嬌怯,抬眼看何俠時,眼神也是怯生生的。
一同進了府,何俠將她引到後院,邊走邊道:“王令剛到,姑娘的房間還未來得及佈置。不如先到廳中喝茶,吃過晚飯,侍女們就該弄好了。”
風音低著頭道:“風音是奉王令來伺候駙馬爺的,奴婢罷了,何須另行佈置房間。駙馬爺就將從前侍女住過的房隨便賞一間給風音好了。”停下腳步,剛好就在娉婷的房門前。
冬灼勃然變色,忍不住跨前一步,被何俠警告地掃了一眼,只能咬牙退下。
何俠柔聲道:“既然如此,這件房空著也是空著,委屈姑娘住這裡了。”
“多謝駙馬爺。”風音溫婉地笑了笑,朝何俠微微屈膝:“風音先去房中整理行李,再來伺候駙馬爺用飯。”
“去吧。”
看著她推開房門,跨了進去。
何俠一聲不吭,轉身就走。冬灼黑著臉跟在後面。轉過假山,聽見身後傳來錚錚琴聲,顯然是風音正在房中撥弄那具古琴。
冬灼煞住腳步,磨牙道:“貴常青,你這個老不死的,欺人太甚!少爺,你怎麼……”抬頭時,發現何俠已經去遠了。
白雪化盡,春天終於到來。
又是摘花入鬢時。
比之前年,四國情勢,已是又一副局面。
歸樂王宮內,大王與王后族系的關係就如薄冰下的暗流,漩渦越轉越急。
北漠上將軍則尹正式歸隱,帶著夫人嬌兒離開舊所。
東林大王在失望和悲嘆中病逝,東林王后在群臣跪拜下,莊嚴登上大殿中央最高的寶座。
而隨著白娉婷的死訊而來的,是鎮北王楚北捷的失蹤。
兩大名將失其一,剩下的小敬安王何俠卻沒有妄動。
要稱雄天下,須先臥薪嚐膽。
雲常駙馬寶劍在手,不動聲色。
雲常郊外。
夜深月明,草蟲低吟。
林外的小屋內,有白髮老者盤坐席上,年輕的學生恭聲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老師請教。老師在北漠開講授課已有多年,深受愛戴,為何定要離開北漠,到這雲常來?”
老者笑道:“人老了,就怕死。四國即將大亂,不來雲常這個最安全的地方,倒要躲到哪裡去?”
學生奇道:“老師怎麼知道雲常最安全?”
“呵呵,天下名將,一個楚北捷,一個何俠。現在還剩誰?”
“楚北捷不知所蹤,何俠正在雲常都城當他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