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捷和漠然伏下,問他們道:“番麓回來了嗎?”
大家都搖頭。漠然心裡微微一沉,低聲道:“我再進去一趟。”
“不必。這裡他比我們熟,再等一會。”
眾人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心裡把番麓罵個狗血淋頭,連楚北捷也鎖起了眉頭。
要是番麓陷在裡面,這可怎麼和醉菊交代?要是闖進去救人,別說救不出來,什麼計劃都被毀了。
正擔心地不得了,番麓終於露面,渾身溼漉漉的,因為潛伏過來,身上又沾了不少沙塵,黑色的夜行衣竟成了灰黃色的。
一見楚北捷,番麓也不解釋自己去了哪裡,首先問:“王爺見到祁田了嗎?”
楚北捷本想訓他兩句,想想現在不是時候,淡淡道:“本王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看何俠送來的急令。叱罵他為何違抗軍令,不立即領軍到東林去。”
漠然看見番麓回來,總算為醉菊放了心,露出一絲笑容,有意放鬆氣氛:“其實光看祁田見過王爺後沒有立即命人追捕,就知道他有點動搖了。”
“祁田可真夠倒楣的,和何俠的關係越來越糟。懷疑他殺了崔臨鑑是一條,懷疑他藉口士兵生病,不遵號令是一條,老子現在又幫他添了一條大的。”
楚北捷聽出裡面別有深意:“添了一條什麼大的?”
番麓笑道:“他丟了何俠命令要秘密看管的重要犯人,算不算糟糕呢?前面兩條何俠只是疑心,可表面上絕不能為了這一點懷疑就對付祁田這個大將。丟失犯人卻是重罪,何俠一定會藉故修理他。祁田恐怕不投向我們也不行了。”
漠然問:“他丟了什麼犯人這麼要緊?”
“北漠的則尹上將軍,要不要緊?”
眾人大訝。
“人現在哪裡?”
番麓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居然還打個哈欠,指指後面的山坡:“我藏起來了,先和王爺說一聲。你們從前是沙場上的敵人,不要見面就廝殺起來,這可是我用性命換回來的。”
楚北捷大喜,低嘯一聲,十餘人已經向後面的山坡撲了過去。
第八章
祁田處境的確艱難。
自從何俠大權在握,對待他們這些當初功勞不小的雲常大將就已漸漸變了,雖然賞賜不斷,但感覺上生疏了許多。祁田也是聰明人,怎會看不出何俠正努力培養自己的人馬,提拔崔臨鑑當甘鳳軍統帥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這意味著將來如果建立新國,絕不可能以雲常為尊。
看起來竟是四國子民都平等的意思。
這在雲常人的眼裡,是一件極不妙的事情。
楚北捷深夜秘密來訪,祁田當時正為何俠的叱責心煩意亂,也不知道為何,楚北捷宛如天神一樣出現在眼前的瞬間,他竟沒有呼喊親兵。
本已消失多時,似乎已成為民間一個炫目神話的鎮北王,何俠的死敵,忽然不可思議地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這是祁田今生想也沒有想過的事。
楚北捷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
“何俠對付貴家的手段,祁將軍曾親眼目睹。貴家毀於他手,雲常王族毀於他手,將來也難保祁大將軍,不會毀在他手裡。祁大將軍出生雲常望族,難道就不為自己的家族想一想後路?”
祁田沉聲道:“休想挑撥離間,我沒有對不起小敬安王的地方,他怎會對付我?”
楚北捷見他色厲內荏,笑容又深了一分:“那耀天公主,哪裡對不起他了?”
祁田身軀微震:“公主殿下是難產而亡。”
他本想著楚北捷還會繼續挑撥,不料楚北捷卻只幽幽嘆了一聲:“祁將軍要這樣想,本王又有什麼辦法呢?英雄好漢,都應轟轟烈烈死在戰場上,像貴常寧這樣,死後又豈能瞑目?”
他穿著夜行衣,卻依然給人光明正大的感覺,比之何俠的風流個儻,別有一分豪邁膽略。
祁田看著他離去,手按在劍柄上。
楚北捷暗夜來訪,卻沒有對他動手,這個和崔臨鑑截然不同的待遇如果讓何俠知道了,只怕又會加重對他的疑心。
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沒有傳喚親兵進來。
大將主帥間相疑到這個地步,想想也令人寒心。
祁田渾渾噩噩過了一夜,清晨天還未亮,親兵跌跌撞撞地進來稟報:“將軍,不好了,水牢裡的犯人逃跑了!”
“什麼?”一夜未睡的祁田猛然從床上掙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喝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