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盈盈,哀求,“饒他一條命,好不好?”
“你要我饒他不死?”
“先生……”
“你替他求情?你居然替他求情?”關峙聲嗓內逼出字凝寒霜。“月兒,我沒有聽錯麼?”
“我不是替他,是替‘他’。只有他活著,‘他’才能受到強力的保護。先生,我是為了‘他’!我突然想到,如果他死了,‘他’怎麼辦?”
“為了‘他’?”
她點頭,淚起眸際,“若這個人死了,珂蘭必受亡國之苦,焉有安身立命之地?屆時,屆時……先生,答應月兒,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可是……能夠不好麼?對她,他從邊做不到拒絕。只是,也做不到輕易釋懷。遂甩身旋至側旁,恚意難休。
她拭去淚跡,淡仰螓首,漠聲道:“梁光,帶你的主子走罷。”
“……樊姑娘,您總要給一些藥止血的啊,樊姑娘,末將求您,末將……”
她擲出一白瓷小瓶,“外敷。”
“多謝樊姑娘,多謝樊姑娘!”梁光千恩萬謝,將藥粉灑上主子傷處,隨後挽起主子臂膀,迫不及待要離開這方是非之地。
“我……有話問你。”楚遠漠忽道,眼光向前,沒有對準任何人。“那日……你在我面前……說那些……會拿‘他’報復我……的那些話,除為了向我施用……催眠話術,是不是也怕我以‘他’要挾你什麼?”
無人應聲。
但楚遠漠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當初,那個孩子生下,他委實有了她再也離不開的篤定,他曾想過,“他”將是他最大的籌碼,羈絆她一生、困鎖她一世的籌碼。若她沒有先發制人,他必定已經留下了她,她終究無法坐視“他”的安危於不顧。而她現今把“他”交給珂蘭,不管基於怎樣的考慮,又贏了他一回。終這一生,他再不可從珂蘭手中索要什麼。
“霍關峙……我會善待‘我們’的孩子……”楚遠漠道。
關峙冷笑,“有一日,你應該可以坦蕩告訴他,他是如何的。你也可以告訴他 ,你在今日的苟延殘喘是如何困窘狼狽。”
月兒孃的幸福生活(二)
王太婆應該是去問了楊執的,也應該是沒有得到應允。否則,太婆不必開始熱絡替我張落別的人家。
但對我說,無關緊要,生活仍要像從前一樣過。
每日晨起,先將太婆家裡裡外外灑掃乾淨,用過早膳,即到楊執家裡替他打點一切。他是村中最出色的獵人,家中的獸皮多到需定期清曬,順手採的山貨藥材亦要妥善安置,還他一些外用衣裳的縫補漿洗……一切活計,我都做得妥當精細。
我想,我以前縱然過得不是這樣的生活,也一定盼過這樣的生活。
我做這些事時,手忙著,腦也忙著,不知不覺便會一天過去。既報答了救命恩人,又能讓自己不去追究那些茫無頭緒的過去,何樂不為?
“愚兒,愚兒!”
我從浣衣盆裡揚頭,“太婆怎麼了?”
“快快,我把山裡的張老七叫了,你快去見見。”
我一時糊塗了,“張老七是誰?”
“我昨兒晚上和你說過的那個張老七啊。人長得周正,性子也老實,家裡光景也好,是這十里方圓裡最出色的後生……”
我明白了,是太婆為我張落的人家之一。
……好罷,看一看。我拭乾淨了手,對著盛滿水的桶理了理鬢角,隨著太婆向外走。門前,和從外面回的楊執碰上。
按照每日的習慣,我仍要有一番交代,“衣服洗了半截,剩下幾件我明日洗。飯已經熟了,悶在鍋裡。菜切好了,你扔進菜鍋翻炒一下就好……”
“你這個傻愚兒,他恁大個人了,還怕餓著他不成?人家張老七大老遠趕過就是為了看你一眼,你哪好讓人家在那邊乾等?快走,快走!”
也對,讓人家乾等的確失禮。我加緊了腳步,跟上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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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七大名張和,排行老七。家中以種養花樹為生,專向鎮上城裡的大戶人家運送盆景花草,在村子裡算是富裕人家了。人也像太婆說的,樣子端正,性情純樸,對他,我不討厭。
我對他說,像他這樣的好人,該找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我沒有過去,也不知過去裡自己有沒有許過人家,沒有資格談婚論嫁。
張和紅著一張臉,只笑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