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迴歸社會,”八重子不屑地說,“你怎麼現在還說這種漂亮話?即便姓名不公開,就不會有傳言?搬家也沒用,殺害兒童的惡名總會糾纏他一輩子的,哪裡有誰會願意接納他這樣的人?是你的話會怎樣?能不能做到平等地對待這類人?我可沒那個本事,這也很正常。直巳這次要是被捕,那他的一輩子就完了,我們的一輩子也跟著一起完了。你連這點都不明白?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這回昭夫真是無言以對了。
他也明白八重子所說的更加現實,到昨天為止他都覺得少年法沒有存在的必要。他一向認為,無論是大人或孩子,犯了罪都應受到相應的懲罰,若是殺人等重罪,就該處以死刑。昭夫不相信會殺人害命的人還有重新做人的可能,讓此等人刑滿釋放後再回到外面世界的現行法律使他感到忿忿不平。正如八重子說的那樣,他沒有能無差別接受曾是殺人犯者之心胸,哪怕那人的罪是少年時代犯下的。而昭夫過去也向來對自身的這種心態感到心安理得。
“你怎麼不吭聲啊?倒是說句話呀。”八重子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政惠的歌聲還在持續,聽來好像唸經。
“含含糊糊是不行的。”
“什麼含含糊糊?”
“我是說謊撒得含含糊糊是沒用的,要騙就要騙得徹底。要是警察因為草坪的事盯上咱家,那就一定會懷疑直巳。你覺得那小子如果被警察執著地盤問下去,還能堅持圓謊嗎?”
“那你又有什麼辦法?”
昭夫閉上眼,心裡難受得甚至想吐。
當了解到事情的經過及決定將屍體處理掉後,昭夫便有了一個想法,那是關於一個如何讓直巳脫罪的手段的想法。只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都有意識地試圖將那個想法趕出自己的頭腦。原因之一是他認為這屬於絕對的非人行為,同時,他也明白一旦採取這一措施,就真的不再有退路了。
“你倒是說啊。”八重子催促著。
“如果警察再來的話……”昭夫繼續道,“而且,如果謊言也通不過的話……”他舔了舔嘴唇。
“怎麼辦?”
“只有……自首。”
“你……”八重子眼神變得兇狠起來,“我都說了我——”
“聽我說完,”昭夫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13
按下印有“山田”字樣的銘牌下的對講機電鈴後,傳來一名男子的答覆聲:“哪位?”
松宮對著話筒作著自我介紹。
“我們是警察,請問您現在方便嗎?有點問題想向您請教一下。”
“哦,好……”對方的語調聽上去有些疑惑。
很快玄關的門便開了,一個禿頂男人神色不安地探出了腦袋。他走下短小的臺階,來到松宮他們所在的大門處。
“今天早上真是有勞您了。”站在松宮身邊的加賀說道。
“聽說您家種有草坪是吧?”松宮問。
“嗯。”
“我們想提取一點樣本。”
“啊?你是說要我家的草?”
“我想您已經聽說了銀杏公園內發現女孩屍體的事兒,這也都是為了破案,我們需要附近所有住戶的幫助。”
“可為什麼要調查草坪呢?”
“我們要做一些核對。”
“核對?”男人的面色變得陰鬱。
“並不是說您家的院子有什麼問題,”加賀插了進來,“我們需要了解整個街區都種著什麼樣的草坪,所以才來拜託各位。如果您不願意的話,我們也不會勉強。”
“不,也不是不願意……我想問的是你們沒在懷疑我家吧?”
“那當然,”加賀露出了笑容,“在休息日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們開始呢?很快就會弄好的。整個過程都由我們來進行,只要少量就好,以免傷到您的草坪。”
“那樣的話,就請便吧,院子在這邊。”主人看來終於同意了警方的請求,把松宮他們讓進了大門。
松宮和加賀一起挨家挨戶地走訪了有草坪的人家,並採集了院內的草和土。每戶自然都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臉色看,很多人會語調犀利地問及自家是否遭到了懷疑。
“感覺沒什麼效率。”離開山田家後,松宮說道。
“每到一家都要解釋一番,實在是麻煩。總部的人要是先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我們不是輕鬆許多?”
“哦,你是想讓兩批人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