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一家有名的書屋,一紮著雙螺髻的總角女童拿起一本詩集回頭衝身後大約差不多十二三歲的半大少年道:“二哥,你看!”
老闆見女童愛不釋手,臉上堆滿了笑意道:“姑娘可真是好眼光,這詩集是觀音燕新出的,賣的最好。如今我手頭上可就只有不到五本了。姑娘若是想要可得趕緊,不然一會兒也就沒了。”
女童看了看書封上觀音燕的署名,這是她父母的別號,聽聞乃是因為她們初相識時的一個觀音燕的風箏。人人都只疑惑為何觀音燕所寫的詩詞歌賦風格各異,哀嘆於竟像是出自二人之手。為此還曾在文壇引起過一陣爭議。卻少有人知,這確實是出自二人之手。觀音燕,一個名字,兩個人。一個是徒明延,一個是林黛玉。
沒錯,這女童和少年正是二人的次子徒長安和幼女徒長寧。
徒長寧歪頭抿著嘴衝徒長安眨了眨眼睛,徒長安付了錢,牽了徒長寧的手往回走。沒走出多遠,便見從熱鬧的街市人群中躥出一個人,一把抓住徒長寧的手,眼神炙熱,“林妹妹,是你嗎?林妹妹,你來找我了,你是來找我的對不對。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林妹妹,我們走吧!”
他穿著一身僧袍,手上還拿著一個化緣的缽,看起來不到四十,長得也算眉清目秀,即便經歷了風霜滄桑,但從五官依舊可以看出年少時的英俊模樣。
這裝扮瞧起來是個和尚,可這舉止……
那一雙眼睛迷濛中帶著些許呆滯,似是看著徒長寧卻又覺得是看向別人,內裡藏著洶湧的情緒,還有忐忑,不安。來來回回的幾句話都是林妹妹,說不上兩句便落下淚來。抓著徒長寧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徒長安眉宇一蹙,神色冷下來,將徒長寧護在身後,一腳就將和尚踹了出去。轉身牽了徒長寧繞道就走,還不忘仔細詢問,“阿寧可傷著了嗎?要不要緊。”
那語氣溫柔地能膩死人,與方才的態度清冷,出手暴力相比,簡直判若兩人。而徒長寧似乎已經習慣了,半點沒覺得有什麼區別,搖了搖頭,卻歪著腦袋狡黠道:“二哥,那人是誰?他一直喚我林妹妹。大家都說我和母親長得七分相似,母親姓氏正是林。莫非他同母親……哎呦!”
頭上捱了輕飄飄一巴掌,徒長寧噘著嘴委屈而又控訴地看著徒長安,“二哥!”
“這種話也敢說,若是讓父親聽見,有你好果子吃!”
徒長寧半點不怕,嘴角一揚,“父親才不會教訓我呢。父親只會說是二哥沒看好我。”
徒長安無奈扶額,好吧,他確實不得不承認這點。誰讓徒長寧得天獨厚呢!
他們的皇帝伯父已經有了五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女兒。他們的父母在生了兩個兒子後,終於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兩家人裡頭的獨一份,送上到下幾代人盼星盼月亮給盼來的,哪裡會不寵?
自打徒長寧出生,從宮裡宮外,東西一波接一波的送過來。太后祖母,皇帝伯父,外加王爺王妃的父母恨不能把天底下最好的全都給她。
偏這小丫頭鬼靈精,從小肚子裡主意一大堆,闖禍不斷,可偏偏從沒捱過罰。宮裡五個皇子堂兄弟,外加他和大哥徒長青,哪個沒替她背過黑鍋。
其中就屬他背的黑鍋就多。誰讓這小丫頭最愛粘著他呢!
徒長安認命一嘆,“走吧。該回去和父親母親會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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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上,徒明延尋了螺子黛給黛玉描眉,一筆一劃都極為細緻,完了還不忘盯著鏡子看自己的作品,卻不料得了黛玉一巴掌,“傻笑什麼呢!”
“我是開心,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黛玉一笑,嗔了他一眼,問道:“母后可是又寫信過來了?”
徒明延的笑臉瞬間變成了苦澀,“母后這是想學宋高宗的十二金牌呢!”
黛玉一嗤,“十二金牌?你當自己是岳飛呢?”
“這信一封一封地催,看來,我們是不能不回去了。”
黛玉點頭,初略一算,她們出來也有小兩年了,從京城一路南下到雲南邊境,在走不同的到回程,這趟所謂的遊歷天下,還真可算是遊歷天下了。
皇室貴胄無詔不得出京。能入徒明延這般,還多虧的坐在上位的是他的同胞兄長,且於他感情好,尤其宮裡頭還有個愛子如命的太后。徒明延身上有一塊令牌,可自由出入京城,便是南下嶺南,雲南這一帶駐守城鎮也都能暢通無阻。
徒明延轉身,從盒子裡拿出書信,黛玉看傻了眼,書信足有幾十封,太后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