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其中還有皇帝的,林如海的,徒長青的。
徒長青乃是他們的長子。
這次出遊本該是帶著徒長青和徒長安的,而不是徒長寧,宮裡太后皇帝也捨不得長寧離京。她自打出生後,一大半時間住在宮裡,這一走,太后皇帝心裡哪裡受得了。偏徒長寧死活要跟著去,一哭,太后皇帝都沒轍了。
太后無奈,發了話,三個孩子總得給他們一個。徒長寧耍賴直接坑了自家大哥,把徒長青推了出去,還說徒長青作為長子應該“深明大義”,大哥就該有大哥的樣子。大哥是怎麼用的,不就是在有事的時候替弟弟妹妹抗的嗎?所以,此事非徒長青莫屬。
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理直氣壯,甚至還給徒長青發了個好哥哥獎。
徒長青也想“出去看世界”,然而被徒長寧一忽悠,竟然也十分心服口服地贊同了她的“哥哥論”,並且自告奮勇地肩負起了作為大哥必須“抗事”的重任。這一大反轉讓徒明延和林黛玉都傻了眼,不過夫妻倆一合計,徒長青早年已經跟隨他們把京城以北都走了個遍,這次倒是可以歇一歇了,於是帶著次子和幼女輕車簡行。
徒長青的信不長,卻看得林黛玉又是好笑又難免心裡不太好受。
徒長青難得的摒棄以往沉穩大氣的作風向他們撒嬌,控訴他們這一去就是差不多兩年,京裡的太后不要了,外祖父不要,連他這個兒子也不要了。他如今已經十五了,乃是束髮志學之年,卻無父母在身邊安排儀式,冷冷清清。太后已在給他相看各家千金,他們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是不是連自家兒子選媳婦,甚至大婚都不打算回來了!
林黛玉看得差點涕淚交加,忍不住擰了徒明延一把,“都怪你,我說別走這麼遠,早點回去,你非不聽,還跑雲南境外去。”
徒明延哭笑不得,哪裡是他要跑那麼遠,明明是徒長寧嚷著要去,林黛玉拗不過女兒好不好?他這個作為的一家之主壓根都來不及發言,她們就已經把事情敲定了,他能反抗嗎?能反抗嗎?能反抗嗎?
不能!所以,同理可證,現在也不能反駁。徒明延深覺,在幾個哥哥都背了好幾圈的黑鍋之後,現在是輪到他這個親爹了嗎?
哎!
徒明延低聲下氣認錯道歉陪著小心,眼神瞄了瞄那封信,到底沒敢提醒說,以長子的性子絕不可能寫出這樣的信來,字跡雖然是他的,也確實應該是他寫的,但絕對有他那位好母后的起草!這要不是他母后的主意,他把那信直接吞下去!
心塞,怎麼沒記得把這封信給抽出來呢!怎麼就把它遞給黛玉了呢!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不過,徒明延其實也不太想回京,在外頭遊山玩水,夫妻二人吟詩作對,彈琴鼓瑟,偶爾再出兩本詩詞話本,豈不逍遙自在?最重要的是,在外頭沒有那麼多的繁瑣禮儀,沒有各式各樣毫無營養有些卻又不得不去的應酬交際,黛玉明顯比在京裡要開心俏皮的多。
若是能一輩子如此才好。當然,前提是,如果沒有那兩個牛皮糖的話。
正這麼想著,“牛皮糖”就回來了。
“爹,娘!”
聽到徒長寧的聲音,林黛玉早已坐不住了,起身出了船艙迎上去,笑嘻嘻地一邊聽徒長寧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當地的見聞,一邊拿出帕子給她擦汗,中途應和著徒長寧所說,還不忘詢問徒長安一兩句。
徒明延在一旁靜靜看著,眼睛裡全是寵溺的笑意。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全然沒有發現岸上不遠處的拐角,一個人眼珠兒不錯地將這一幕看了去,正是方才在街市上抓著徒長寧的那個和尚,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跟隨兩個孩子而來。
林妹妹,那是他的林妹妹,真的是他的林妹妹。
可是,可是……
他的林妹妹還是那麼美那麼好,原來她已經有了兒子女兒……
和尚腳步踉蹌,咚地一下摔在地上。
家中落魄,抄家入獄,他沒有瘋;老太太死了,宮裡的大姐姐死了,父親伯父也都死在了流放路上,他沒有瘋;母親為他求娶桂花夏家而遭拒,被奚落諷刺出門,他沒有瘋;璉二哥哥帶著一家子和二姐姐一起走了,與他們疏遠斷了關係,他沒有瘋;三妹妹被母親賣給了四品官兒為妾,他沒有瘋。
可後來,後來,林妹妹成親了。她嫁給了當朝皇上胞弟,先帝十二弟,大魏的和親王。那一天,十里紅妝,他在人群中看著,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後,他瘋了!
他只想逃,逃離京城這個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