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個三月底,京城人們就看到往日裡一直低調的林家突然高調起來,擺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按林寧的話說,六元及第,百年不見得能出一個,還碰上林詢娶妻,多值得慶賀的事情,再不大辦,那就不是低調,是矯情。
安平郡主和郡馬子嗣不豐,就只得了蘇婉這麼一個女兒,別無子女。因此,議親前兩家就說好,林詢往後恐要經常外出,一出門或許就是幾個月甚至一兩年。蘇婉自然要跟著去。可若是二人在京的時候,每個月讓兩人在林家住十五天,在郡主府住十五天。
林詢忙不迭答應了。賈敏有些微詞。畢竟在這個以夫為天的時代,嫁出去的女兒就已經是冠了別人家的姓了,便是回孃家也得稟告公婆同意,一年難得去幾回。
林如海是無可無不可。林寧倒是覺得這要求挺合理的,並不過分。有這兩大巨頭的意見在,賈敏也不是說不清的人,林詢略一磨也就應了。
三朝回門之時,二人便在郡主府住了下來,半月後才回來。倒是辛苦了安德魯兩邊跑。
林譯已經入了翰林院,至於林謹,林如海為他謀了外放。
這是常規的路子。只是這外放之地需得慎重。
“去江南吧。現今江南海晏河清。又是咱們家經營多年的地盤,不會出什麼大事故。況且那邊的官員,你大多都熟識,謹哥兒去江南,再好不過。”
當然,這只是林寧的想法。但見林如海面色猶疑,欲言又止,林寧就知道他並不想把林謹放到江南去。
林如海沒有直接回答林寧,而是看著林謹問道:“你自己覺得呢?”
“兒子想去嶺南!”
林寧一驚,“嶺南太過複雜,多民族雜居。還有部落九寨。那邊多有不服我們的,年年都要鬧幾場。說不定哪天就打起來。”
“祖母,正是因為如此,孫兒才要去。”
林寧愣了不過一會兒便已經明白了。江南魚米之鄉,素來富庶,這樣的地方多少外放的人求著去,為得就是錢。林家可不缺這個錢。江南如今是該肅清的都肅清的差不多了,並沒有什麼太多棘手的問題。去這種地方,誠然有林如海的勢力護著,不會有過,但也難出什麼功績來。
不如去嶺南。嶺南形勢複雜,也正是因為此,若是林謹能讓民族融合,和睦相處,自然是大功一件。便是不能,若是九寨的人有動靜,林謹若能護著一縣百姓,協助總兵平亂,也是大功一件。
然而,任何功績都是伴隨著危險的,天上不會平白掉餡餅。
只是,林謹是長子,是世子,他是要繼承林如海的志向,承擔家族重擔的。他不能只圖安逸。
林如海言道:“這幾年皇上也不是沒派有能力的人去過嶺南。都沒能解決嶺南的問題,你就這麼有信心?”
林謹一笑,“兒子不敢託大。若是父親允了兒子去嶺南,兒子倒是要問父親要兩個人。”
林如海一愣,“你是想要閔先生和溫先生。”
這二位都是林如海的幕僚,跟了林如海七八年,在揚州幫了不少忙。林如海輕笑,這還沒去呢,就算計起他的人來了,不過心裡卻欣慰於他有這樣的膽識和勇氣,又不盲目自大,言道:“我找個機會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若是他們不願意,我在給你尋其他人。”
林謹笑著謝了。
林寧在他們父子間逡巡了一圈,佯怒道:“合著你們父子倆都商量好了,還問我幹嘛呀!”
林如海不免又陪著笑哄了林寧幾句,被林寧瞪了一記白眼。
林寧嘆道:“你既然要去嶺南,不如把詢哥兒也帶過去吧。”
這話倒是讓林如海和林謹都有些錯愕。
林寧解釋說:“他這才回來多久,就嚷著說又要去西北。他和安德魯這些時日把輿圖繪製的大體思路和框架都確定了,基本概念也都完善了。可是根據現有的地圖和資料只能繪製出基本概圖。若是想要盡細盡詳,還需實地勘察。西北寬廣,他上次不過在那邊呆了幾個月,又大多數時間用來救安德魯了,哪裡有機會逛遍西北?”
“他打成親後就存了這心思,偏也知道他剛回來,恐你們不許他去,不敢說。想著讓我給他當說客,這幾日吵得我頭疼。”
林如海皺眉道:“我去收拾他。”
林寧瞪了他一眼,“詢哥兒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實他能這麼用心做一件事,親力親為,盡心盡力也不錯。只是我想著,西北到底不太安全。他不就是為了輿圖,想盡快弄出戰略要地的,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