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新年,便是景佑二年。
蕭詡二十四歲,登基已有一整年。
這一年來,蕭詡不動聲色地出手整頓朝堂,提拔任用年輕官員。
先帝在時重用的老臣們,依舊佔據著朝廷最重要的官職,是大秦朝堂支柱。年輕官員們也如雨後春筍,紛紛冒了出來。此時官職都不算高,可以想見,不出數年朝堂便會成為他們的天下。
這些年輕官員中,最出色的莫過於傅卓和羅霆兩人。
傅卓任六品的中書令,每日伴在天子身邊,堪稱天子近臣。羅霆在刑部當差數年,拜左侍郎為師,善於刑名斷案。刑部有年過五旬的主事告老致仕,羅霆順理成章地被提拔做了五品的主事。
這兩人,俱是年輕有為,又深得天子信任。眼下官職雖低,卻是前途無量,無人敢小覷。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平西伯之子丁驍,當日在齊王領兵逼宮之際護駕有功,穩穩地成為年輕將領中最出色之人。如今平西伯還在壯年,再統領神衛軍數年也無妨。日後,神衛軍必會由丁驍接掌。
崔尚書的三子崔三郎,滿腹經綸,才學過人,在去歲科舉中一舉中了探花,被安排進翰林院。磨鍊幾年,便堪大用。
定北侯府長房長子顧謹行,在新年過後,被正式地冊立世子之位。
定北侯府長房庶子顧謹知,進兵部任職。
定北侯府三房嫡子顧謹禮,被選進禁軍當差。
這一道聖旨,昭示著天子對顧家的榮寵。也令低調數年的顧家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
“謹行,我沒做夢吧!皇上真的下旨,冊立你為定北侯世子?”
吳氏滿心狂喜,來來回回地重複這兩句話。
顧謹行笑著嗯了一聲,俊朗的臉孔散發出熠熠光芒。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從十七歲,一直等到二十五歲這一年。整整八年,他戰戰兢兢,學文習武,從不敢有一日懈怠。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從這一日起,他便是定北侯府的世子,是顧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吳氏喜極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顧謹行壓抑著心裡的喜悅,笑著安慰吳氏:“這樣的喜事,母親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倒哭起來了?”
母子曾因吳家生過隔閡,也因崔珺瑤離心。這幾年,吳氏退讓養老,不再爭強好勝。母子兩個的關係倒是融洽和睦了許多。
吳氏用袖子擦了眼淚,紅著眼眶笑道:“是是是,這是一樁天大的喜事,我這個老婆子在這兒哭鼻子抹眼淚的,不免掃興。”
吳氏認了老,不再掐尖要強,倒讓顧謹行心生唏噓,低聲說道:“這幾年是兒子忤逆不孝,讓母親受了委屈。”
吳氏和崔珺瑤這對婆媳,一直較勁爭鋒。顧謹行護著自己的妻子,不免冷落了母親。
吳氏聽到這樣的話,又是心酸又是舒暢,忍不住輕哼一聲:“不是我說崔氏的不好。她出身望族,自小就被家中精心教養長大。看著賢惠溫雅,其實城府頗深,心眼多的很。你一味護著她,我說什麼你都不肯聽。總以為我是故意糟踐她。也不想想看,我是你親孃,還能害你不成。”
“你就不該過分慣著她,不然,她遲早要爬到你頭上來作威作福。你冷著她幾個月,就對了……”
吳氏一個沒忍住,又滔滔不絕起來。
顧謹行笑容略略一頓。
他和崔珺瑤表面功夫做的不錯,並未將夫妻失和之事露在人前。不過,定北侯府就這麼大,時間一長,不免透出一些風聲。
譬如他這兩個月一直睡在書房,沒再回過寢室。譬如夫妻兩人沒再一起吃飯,見了面也不說什麼話……
“母親,”在吳氏長篇大論之前,顧謹行溫和地打斷了她:“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自會慢慢解決。母親無需煩心。”
吳氏今日心情太好,聽了這話也不惱,笑著說道:“好好好,我不多嘴總行了吧!反正,你心裡得有數。以後,你是定北侯世子,崔氏休想再壓著你一頭。”
其實,崔珺瑤並未仗著出身名門便壓著他一頭。是他疼惜妻子,甘願讓著她三分。
他們之間的矛盾,歸根結底,是因家族而起。
他是顧家長孫,一心向著顧家。她是崔家女兒,心中更偏向自己的孃家。之前沒有任何利益衝突,顧崔兩家守望相助,關係融洽,自然沒什麼矛盾。
而今,崔家有女進宮為妃,崔家人不免動了些心思。和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