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還有很多事情,你知道的”
強子話到此處,雙眼中籠起了一層霧氣,神情恍惚的躲避著我的眼神,我看見他的眸子裡泛起了瀲灩的水光。
“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看見你了,很開心,善愛。。。”
他竟然欣慰的哭了。
“可是這麼晚了,回到鎮上就是後半夜了,你去哪裡啊,鎮上鬧鬼的”
我擔心道。
“沒事。。。我會找著地方歇的。。。”
我知道他家裡現在的負擔都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肩上,他母親是個矮小的婦女,強子長時間不回家她一定很著急,所以再無挽留,必定過些天我也會回到老家的。
我儘量放慢腳步走,可是該走還是得走,車站很快就到了,津市的車站狹小逼仄,髒亂的站臺上寥寥無幾的站著幾個路過的旅客,神情各異。
我們兩站在軌道旁四目相對的看著彼此,此刻,離別近在咫尺,強子的白襯衣衣角在風中咧咧作響,奏起了哀婉的歌曲,我還是那樣看著他,我想對他說:“強子,善愛一直很想你。。。”但少年時的誓言在十五歲的夏天終究沒有說出口。
遠方傳來隱隱車聲,軌道漸漸劇烈震顫,火車呼嘯著從霧色中過來。
“唉。。。你們兩個快離開,上路臺,快。。。”
指揮員衝候車廳裡衝出來搖旗衝我們呼喊。
強子快速的將我拉上了路臺,自己卻突然衝下去越過了鐵軌站在了那邊的月臺上,就這一瞬間火車已經從鐵軌上呼嘯而過,我只能在每節車廂的銜接處看到他瞬間的身影。
94)
“強子,強子。。。”
我在火車巨大的轟隆聲中呼喊著他的名字,所有聲響全部被這轟鳴聲淹沒,待到火車最後一節車廂透過我眼前時,對面的月臺上已經沒有了強子的身影。空氣中傳來了他的聲音:“善愛。。。我走了。。。”
他原來是爬火車走了。
我感覺掌心裡有點溼潤的感覺,方才強子拉我上路臺時抓過我的手掌,我低頭抬起手掌看時,一滴鮮紅的血液在手心裡綻放開了,紅的好像路邊燦爛盛開的雞冠花一樣,這不是強子流下的清淚嗎?為什麼會是一滴血?
強子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又消失,感覺很不真實,但他確實來過了。
我一個人在車站寂落的站了會,陽光漸漸強了,雖是下午,但六月的空氣流火,人根本受不了。
我沿著一旁的樹陰準備回學校裡收拾東西,走到牆拐角處,一個算卦老人在牆角蹲著吧嗒著抽旱菸,我從他面前走過時,他突然叫住了我。
“怎麼了?”我問他。
“你這個女娃很不正常啊1他上下打量著我,吧嗒著旱菸說道。
“你才不正常呢”我返還了一句,他怎麼可以說我不正常呢。
“哦。。呵呵。。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個女孩,帶著股陰氣”
“要你管1
我回頭就走,我自小就是個奇怪的孩子,這我自己知道的。
“唉。。。女娃,你別走啊,我問你話”
老漢急忙站起來了挽留我。
“幹什麼啊?”
我掙脫他髒兮兮的老手不耐煩的問他。
“女娃。。。你知道今天幾月幾號?”
他一本正經的問我。
“六月22日”
我不耐煩的答道,心裡嘀咕:“八成是個騙錢的,連幾月幾號都不知道還算什麼卦呢1
“六月22”他驚叫道:“鬼投胎的日子氨
“什麼鬼投胎不投胎,管我什麼事?”
我嘀咕道:“明明是夏至還是什麼的”我走的時候那老漢再沒攔我。
我回了學校,在寢室裡收拾我回父親那該拿的東西。
偌大的寢室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初中住校生本來就少,現在除了一二年紀在上課的學生,整個三年紀幾乎沒有幾個人在學校裡了,我早早收拾了書包,準備要走。
暮然眼睛一花好像又產生了幻覺,隱隱中一個白影從眼前飄忽而過,就這一剎那又恢復了正常。
我躊躇難解的揉了揉眼睛,眼前一切正常,洗手間的灰白木門還是像平常一樣在稀碎的風中悠悠晃盪,窗簾布也在傍晚的暮風中肆意搖擺,啪啪的直響。
離校的時候天色已晚,晚風清涼的拂動著我的頭髮,路上行人在傍晚十分漸漸增多,出來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