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罷。後來傅斯年在給胡適的信中寫道:“他到歐洲來,我實鼓吹之,竟成如此結果,說不出如何難受呢!平伯人極誠重,性情最真摯,人又最聰明,偏偏一誤於家庭,一成‘大少爺’,便不得了了;又誤於國文,一成‘文人’,便脫離了這個真的世界而入一夢的世界。我自問我受國文的累已經不淺,把性情都變了些。如平伯者更可長嘆。但望此後的青年學生,不再有這類現象就好了。”
傅斯年留學時對各種書籍也廣泛涉獵。有一天,羅家倫和傅斯年、毛子水等人約定一起吃飯,傅斯年來時,夾了一個很大的書包,眾人不知其為何物,待翻出來一看,竟是一部三巨冊的地質學方面的書。向來不善言辭,更不愛開玩笑的毛子水,破例幽了傅氏一默:“這部書是‘博而寡約’,傅孟真讀它是‘勞而無功’!”一句話說得傅斯年暴跳如雷。
趙元任夫婦到德國時,留學德國的傅斯年、陳寅恪、俞大維等人想請他們吃茶點,雖定的是下午三點,但他們吃完午飯就去了。趙氏夫婦滿以為到傅斯年租住的房子照例有點心和茶,豈知到了那兒一看,除點心外,滿桌的冷腸子肉等一大些東西,趙氏夫婦雖喜歡,沒有能多吃,而請客的人狼吞虎嚥地一下全吃完了。楊步偉當時就說,德國吃茶真講究,這一大些東西,在美國吃茶只一點糕點連三明治都很少的。傅斯年氣憤地回楊:“趙太太!你知道這都是我們給中飯省下湊起來地請你們,你們不大吃所以我們大家現在才來吃午飯。”經此一說,楊步偉覺得頗不好意思。又聽傅斯年說,他們這一班人在德國有點錢都買了書,有時常常地吃兩個小乾麵包就算一頓飯,俞大維夜裡才起來讀書學習,也是為減省日裡的開銷。楊步偉感動地差點流下淚來。
1923年冬天,羅家倫遭竊,衣物盡失,幾乎到了要“裸體歸天”的悲慘境地。剛到德國半年多的傅斯年聞訊,以“山外魔生”為名寫信給羅,調侃地勸慰道:“昨晤姬公,聞真人道心時有不周,衣冠而往,裸體而歸,天其欲使真人返乎真元耶!不然何奪之乾淨也。”又說:“若失去衣冠,將何以為中國之人,而度此嚴冬耶?是非投河不可矣。想當年精衛填海,亦但為失竊耳。今寫此信,是告訴你,我有一外套,你此時如無解決之術,則請拿去。雖大,容或可對付一時。帽子,我也有一個,但恐太小耳。近聞學費限下星期交,為之大急。羅真人法覽!”後來傅斯年又以Damned Library man(受詛咒的書蠹)為筆名,致信羅家倫,描述自己窮困潦倒的境地:“星期一我在林中,未曾睡著,但失迎總抱歉的。星期一方知交費在即,一文無著,十分著急或者死去。”
傅斯年非常崇拜大思想家伏爾泰,1924年,蔡元培赴歐考察路經德國,由傅斯年、羅家倫等原北大弟子陪同遊覽波茨坦無愁宮,宮中有一座大理石雕刻的伏爾泰像,傅斯年見後,流連忘返,不忍離去,因此落在了眾人的後邊。羅家倫走至半道發現此情,只得折回去把傅叫回。羅對眾人說道,只見傅斯年站在伏爾泰像前,深深鞠了一躬,口中唸唸有詞地背起李義山的兩句詩:“詞客有靈應識我,霸才無主始憐君。”
由於國內軍閥混戰不息,留學生的官費也斷了。在國外留學的學生更加窘迫。一次羅家倫透過蔡元培介紹,向商務印書館監理張元濟借得國幣1500元。傅斯年得知後,立即向羅借款。後來,羅家倫因緊張致快信向傅“討債”。已是窮困潦倒的傅斯年立即修書一封,敘述自己的艱難處境。
其中一段這麼寫道:
“弟在巴黎最後接到朱寄之二十,換了後,還債等已精光,末日只剩了三十佛朗,其手中之二十馬克尚是從吾(姚從吾)寄我者也。到了此地,幸員外尚有幾文,故用到11月,過了初十,朱(中國駐英公室朱兆莘)寄來二十鎊,交了2月房錢去其過半,所餘的月底還完了員外怎麼辦呢?幸與老陳(陳寅恪)定了一約,他先把二十鎊之馬克給我,我交了學費及他種零費,借給一位更窮的朋友三十馬克,交了這月房錢,今天只剩了四個半馬克,愁得這兩天無以為繼也。”
又說:
“上星期初已即向朱要二十鎊,大約此星期可寄來。但此是老陳的了,有約在。他即日走,先赴英國,故更無從通融起。那麼怎麼辦呢?上星期一向朱寫信時,說有二十方可過年節,當時尚未計算得清楚,信發覺‘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始意覺得這月總可勉強到底,但陳走甚急,姚錢不來。前昨兩日,整日思法子。昨天開了一個書單子,擇其或有人要者於HirschwaId,未知下文如何?此時滿想向朱再要,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