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如是,請先生一身任之!”說完拂袖而去。到會的眾人亦隨之而散。
民國建立,黃侃在上海主辦《民生日報》。“九·一八”事變發生,他拍案作《勉國人歌》:“四百兆人寧鬥而死兮,不忍見華夏之為墟。”
南京國民政府執政時期,黃侃的同盟會故友多系國府顯貴,他恥與往來。惟有居正當時受蔣介石軟禁,形單影隻,不勝苦楚,旁人躲之不及的時候,他卻常至居正囚地,與其談心解悶。後來居正東山再起,復登高位之後,他竟不復往見!居正念他的友情,親赴量守廬詰問他為何不再來玩,他正色答道:“君今非昔比,賓客盈門,權重位高,我豈能作攀附之徒!”
【孝道】
黃侃不僅才華出眾,而且還是有名的孝子。其生母周孺人去世後,因思念母親,黃侃特地請老友蘇曼殊畫了一幅《夢謁母墳圖》,自撰了一篇沉痛的悼文。章太炎在後面寫了一段文字:“蘄州黃侃少承父學,讀書多神悟,尤喜音韻,文辭澹雅,上法晉宋。雖以師禮事餘,轉相啟發者多矣。頗好大乘,而性少繩檢,故尤樂道莊周。昔阮籍不循禮教,而居喪有至性,一慟失血數升。侃之念母,若與阮公同符焉……”
為生計所迫,黃侃經常四處奔波教學,隨行都會帶著一口棺材,一時成為時人談資,黃侃卻依然我行我素。這口棺材是黃侃父親當年在四川做官時自制的,上面有黃侃父親黃雲鵠老先生親筆題寫的:“為子有一念忘親,為臣有一念忘君,為官有一念忘民,天地鑑察,鬼神式憑。俾爾後嗣,不能載寢載興。”後因棺材太小留給了田夫人。田夫人系黃父正室,非黃侃生母,可黃侃對田夫人視若生母。
1922年夏,田夫人去世,黃侃悲痛欲絕,按照古禮服喪。黃侃專門在日記中撰寫了慈母生平事略。文末雲:“孤苦蒼天,哀痛蒼天!孤黃侃泣血謹述。”每逢生母、慈母生日、忌日,黃侃必率家人設供祭祀,傷慟不已。
【絕命】
黃侃曾說“不滿五十不著書”。1935年,黃侃五十大壽,章太炎十分高興的贈他一副對聯:“韋編三絕今知命,黃絹初成好著書。”上聯以孔子“五十讀《易》”的典故,稱讚他50年來都在勤奮學習;下聯用蔡邕《曹娥碑》的古典,希望黃侃今後可以潛心著述。黃侃見聯大為恐懼,因為章太炎聯中嵌有“黃絕命”三字。殊不知,章太炎的聯句竟成讖語。
1935年10月5日,黃侃因飲酒過度,胃血管破裂,經搶救無效於八日去世。就在去世前一天,雖吐血不止,黃仍抱病點畢《唐文粹補編》,並披閱《桐江集》五冊。章太炎聽到噩耗後,慟哭不已,連呼:“這是老天喪我也!這是老天喪我也!”
【讚譽】
1920年,陳獨秀在武漢高師演講時,感嘆道:“黃侃學術淵邃,惜不為吾黨用!”
周作人談到這位大師兄時,頗有微詞:“他的國學是數一數二的,可是他的脾氣乖僻,和他的學問成正比例,說起有些事情來,著實令人不敢恭維。”
著名歷史學家范文瀾先生在其《文心雕龍講疏·序》中說:“吾遊學京師,從蘄州黃季剛先生治詞章之學,黃先生授以《文心雕龍札記》二十餘篇,精義奧旨,啟發無遺”。
貴州大學教授張汝舟回憶民國十七年就讀於南京中央大學時的情景說:“黃先生講聲韻學的確是很別緻的,他的教材教法,不守常規,生動活潑,妙趣橫生,使聽者忘倦。”
1934年12月17日,錢玄同在師大月刊上發表《古韻二十八部音讀之假定》的論文,認為論古韻“截至現在為止,當以黃氏二十八部之說為最當”。
錢玄同在黃侃去世不久,特地撰寫輓聯一首,以示惋惜痛悼之情:
〖小學本師傳,更紬繹紐韻源流,黽勉求之,於古音獨明其真諦;
文章宗六代,專致力沉思翰藻,如何不淑,吾同門遽失此異才。〗
羅常培上世紀四十年代就把黃侃與章太炎並稱,認為“周秦古音之研究導源於宋,昌明於清,至章炳麟、黃侃乃總集前人之大成”。
程千帆評價黃侃:“老師是中外學術界公認的大師之一。……大師之大,大在何處?……我覺得季剛老師的學問是既博且專的。無論你用經、史、子、集、儒、玄、文、史,或義理、考據、詞章來分類,老師都不僅有異常豐富的知識,而且有非常精闢的發明。他在文字、音韻、訓詁諸方面的成就是空前的……”
學界統一的看法是:黃侃憾50歲即去世,雖未出版任何著作,卻無庸置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