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當時張恨水的工作繁忙,為了《明珠》、《夜光》的稿件質量,他在報上公開招聘特約撰稿人,由他親自出題考試。除了文字功底,他還擬了幾個條件:一、須是學生;二、對新聞事業有興趣;三、勤苦耐勞。在眾多的投考者中,張恨水選中4人,他們是張友漁、馬彥祥、朱貽蓀、吳秋塵。他們以及後來的胡春冰,被當時的新聞界及讀者戲稱為“明珠黨”。
“三·一八”慘案發生後,張恨水與《世界日報》的同仁一起,報道了慘案的經過,聲援學生運動,指責段祺瑞政府,要求段辭職以謝天下。邵飄萍遇害後,張恨水又以“邵飄萍以身殉職”為題,在《世界日報》頭版報道事件真相,為報界同仁伸張正義。
張恨水因反對日本在華北的擴張,被迫離開北平,來到南京,與張友鸞等人辦了《南京人報》。因張的巨大號召力,《南京人報》一炮打響,在不足100萬人的南京市,第一天就銷售了15000份,這在當時是個震撼報界“破紀錄”的新聞。
張恨水在《南京人報》不拿薪水,編副刊也是盡義務,沒有任何報酬。所以當時在南京報界,《南京人報》被稱為“夥計報”,因為大家都成了夥計,沒有老闆。
張友鴻回憶張恨水:“張恨水先生當時40開外,身體較為高大,胖墩墩的。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嗓門很高,帶著京腔徽調。他撩起夏布長衫,拿著摺扇,登上樓來,嘴裡還說著:‘今天可真熱!’一來編輯部,他首先是翻看當天各家報紙,拆閱給報社和他私人的信件,然後和報社其他負責人談談,瞭解報紙出版時間和發行情況。他灑脫豪放,談笑風生,有時高興起來還要哼哼京戲。記得有一天晚上,左笑鴻(知名報人,時為《世界日報》副刊主編)從北平來,他的裝束與恨水先生差不離,兩人原是故交,自是無話不談,說著笑著,這兩位先生忽然一唱一和地來一段《連環套》,聲調高亢,字正腔圓,而恨水先生竟至離開座位,擺起步來。他這一唱,引來了隔壁排字房的工人,無疑博得了熱烈的掌聲。”
抗戰時期,張恨水在《新民報》副刊“最後關頭”發表了上千篇詩文,宣傳抗日,針砭時弊,嬉笑怒罵,犀利潑辣。“最後關頭”在創辦一年後,由於觸怒國民黨政府,被勒令停刊。
張恨水的報人生涯長達30年。在他結束報人生涯後,卻從付出十載心血的《新民報》上讀到別人給他捏造的罪名,說他是國民黨特務迫害北平《新民報》的幫兇。接著,家鄉土改,將他抗戰時期儲存在老家白巖寨的12箱書的手稿付之一炬;他的作品被列為禁書,直到他去世多年後,才重見天日。
【赤膽】
張恨水說:“‘九·一八’國難來了,舉國惶惶。我自己也想到,我應該做些什麼呢?我是個書生,是個沒有權的新聞記者。‘百無一用是書生’,惟有這個時代,表現得最明白。想來想去,各人站在各人的崗位上,盡其所能為罷,也就只有如此聊報國家於萬一而已。因之,自《太平花》改作起,我開始寫抗戰小說。”
張恨水用了兩個月時間,寫完了《彎弓集》,他在自序中痛陳“寇氛日深,民無死所”,深感“心如火焚”,接著他說明寫《彎弓集》的本意:“今國難臨頭,必興語言,喚醒國人”。為早日與讀者見面,《彎弓集》由張恨水自費出版,這也是張一生出版的所有作品中唯一一次自掏腰包。
東北淪陷後,張恨水痛感國土淪喪,他呼籲開發西北,作為抗日的基地。1934年5月,張恨水帶著一名工友前往西北考察。張一共考察了20多個縣。在考察中,他親眼目睹了當時西北的生活:深秋裡渾身上下只穿羊毛氈背心的孩子;剛泡的茶几分鐘後便沉澱出一分厚的細泥;全家找不到一片木頭;沒有被子只能將沙子燒熱了當被子,隆德縣的縣長告訴他,一些很小的孩子在幹沙裡被烤死;18歲的大姑娘沒有褲子穿,只能圍著沙草過冬……張親眼目睹,一個人快要餓死,有人把食物給他,但被其他人阻止,因為這點食物已經救不了他,只能延長他的痛苦。所以,在1934年之後,張恨水更加關注現實,接連寫了《燕歸來》、《小西天》等愛國作品。
由於張恨水積極宣傳抗日,上了日寇的黑名單,日寇還曾向當時在北平的張學良提出抗議。張被迫於1935年秋天離開了他視為第二故鄉的北平,他曾有詩述及此事:“十年豪放居河朔,一夕流離散舊家。”
1937年8月15日,日軍飛機空襲南京,南京城陷入恐慌,人們開始逃難,報紙銷量驟然下降,張恨水堅持將《南京人報》辦下去,報社同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