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的虛偽,完全是一種暴風雨式的閃擊,把一些假道學、假才子們震驚得至於狂怒了。”
郁達夫遇害十週年時,關山笛寫下了悲壯的悼詩:“斑白猶存稚子心,人間名利一塵輕;今朝痛覺詩人夢,血奠神州頭作樽!”
劉海粟評價郁達夫的詩:“他的詩,得力於黃仲則、洪北江,對清代名家吳偉業、王士禎、袁枚、朱竹垞、趙甌北、王曇、龔定庵都有過涉獵。在唐詩中,他酷愛白樂天和劉禹錫。為了暢而不滑,外秀內渾,他還認真研究過阮籍、嵇康、陶淵明、謝朓、鮑照的著作。作詞不多,偶一為之,如楷書大家放筆寫行草,言情狀物,略傾柳永與納蘭容若,而沉鬱過之。”
魯迅後來評價郁達夫的作品,有兩句發人深省的妙語:白者嫌其已赤,赤者嫌其太白。所謂“赤”,是說他揭示社會病已經到了詛咒有權勢的階級——從縣長直到大盜軍閥的程度。“白”是指他作品中的頹廢色彩和色情描寫。
六、周作人
〔周作人(1885~1967年),原名櫆壽,又名奎緩,字星杓,自號啟孟、啟明(又作豈明)、知堂等,筆名仲密、藥堂、周遐壽等。浙江紹興人。現代散文家、詩人、文學翻譯家,中國新文化運動的代表人物之一。〕
【印象】
劉半農曾回憶與周作人初見時的情景:“餘已二十七,豈明已三十三。時餘穿魚皮鞋,獨存上海少年滑頭氣。豈明則蓄濃髯,戴大絨帽,披馬伕式大衣,儼然一俄國英雄也。”
美子這樣描寫周作人:“周作人好似一個考八股文的(老學士),眼上架著金絲眼鏡,嘴上留著清秀的仁丹小胡,一望而知是魯迅的弟兄。只是周作人講的完全是紹興話,聲音很低,談話時似乎沒有那兄起勁,可是也並沒有一絲(師爺氣),待任何人都是客氣的。”
溫源寧寫道:“周先生總是溫文爾雅,靜若處子,說話有如竊竊私語,走路幾乎像老太太;然而,他有那麼一種超脫之態,(是不夠親近呢,還是暗中藐視呢,很難說。)人們在他面前,便難以無拘無束,他冷眼旁觀,也許不免竊笑。他清淡對客,文質彬彬,……叫人無法對他親親熱熱。他呵呵一笑(或者不如說,他微笑得出了聲)的時候,他那形如槍彈的頭一上一下地擺動起來,這就表示著,你可以跟他親近,卻不要太隨隨便便。當然,誰也不能對他毫不客氣。剛跟他會面的時候,大家總是尊敬他,這尊敬,若是來自敵手,就會轉為害怕,若是來自朋友,就會轉為親近,親近得如兄如弟,互有好感,不過絕不會到熱誠相與的地步。”
溫源寧還說:“周先生還有另外一面……他大有鐵似的毅力。他那緊閉的追陳,加上濃密的鬍子,便是堅決之貌。他潔身自好,任何糾葛,他都不願插足,然而,一旦插足,那個攔阻他的人就倒黴了!他打擊敵手,又快又穩,再加上又準又狠,打一下子就滿夠了!……在高階會議上,他發言短而句句中肯,……他絕不慌張,老師沉著、冷靜,他給我們的印象是這麼一個人:能夠保持輕鬆自在的心情就高興至極,不過,若有風浪襲來,還是照樣高興。”
朱傑西寫周作人走路:“他常帶著一些興奮的樣子走向書架或者別的地方去,而姿態很像一種醉漢的碎步,或者說猶如火焰的歡心舞蹈,生命的活躍充分表現了出來,與平常在外面的枯淡的神情完全不相同。”
梁實秋回憶周作人:“他是這樣清癯的一個人,戴著高度近視眼鏡,頭頂上的毛髮稀稀的,除了上唇一小撮髭鬚之外好像還有半臉的鬍子渣兒,臉色是長白的,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而且是紹興官話。”
陶亢德到蘇州車站去迎接周作人,江蘇教育學院的學生們也在月臺列隊歡迎,陶“聽得一聲‘立正’,歡迎的學生個個挺起脊樑向知堂致敬了。知堂答禮的樣子後來雨生形容得甚妙:‘好像老農閒步田間時的偶一俯視新苗。’”
辛朗回憶:“周作人是長著一個團團的面龐,初看起來很有些紳士的樣子,但沒有使人望而生畏的氣魄,像普通說的忠厚長者倒有幾分近似,他說起話來常有些囁嚅,在說話間用‘或者’以及‘也許’的地方,有其在對某種事物要下批評了,總是最多用的,一雙近視眼透過眼鏡所折射到的地方常是很近,使人很容易想到一個村姑,是那樣含羞,也是那樣保留著幾分稚氣的。”
葉淑穗回憶周作人:“他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此人頗講禮儀。記得第一次到八道灣去見周作人,我們走到後院最後一排房子的第一間,當我們輕輕地敲了幾下門以後,來開門的是一位帶著眼鏡、中等身材、長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