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留著一字胡,身穿背心的老人。我們推斷這位可能就是周作人,可是開門的人,聽說我們是找周作人的,緊接著就說,他在後邊住。由於和周作人是初次見面,我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往後走,再敲門,他們回答說,周作人就住在這排房子的第一間。我們只得轉回去再敲門。來開門的還是這位老人,不同的是穿上了整齊的上衣。”
謝興堯第一次見到周作人,覺得“他是一個新型計程車大夫,一切舉動斯文有禮,說話嚅嚅,如夫人女子,柔巽有餘,剛毅不足。生活習慣除了東洋風之外,還明顯得帶有老北京的味兒,用現在的話說,一看就是鬥爭性不強。”
徐淦回憶其1943年在蘇州見到周作人的情形:“他不如發表《五十自壽詩》時刊物上登的相片那麼豐潤,滿面紅光,這幾年工夫變得瘦削了,一臉晦氣,近視鏡後面的目光帶著冷峻。”
50年代,徐淦到北京,去拜訪周作人時,週一定留徐在家中住下。徐在周家附近的小吃店用餐時,偶爾和夥計說起周作人,夥計便忽然豎起大拇指說:“周先生是個好人,新街口一帶誰不知道他!他老人家當大學教授和做官的時候,每月發薪發白面那天,一定把白麵分散給四近揭不開鍋的窮苦人家。誰要是去向他告幫,他從來不叫人失望,總是十塊十塊地接濟人……”
【淡漠】
周作人出生後,周母魯瑞就發現這個孩子很安靜,很少哭鬧,就是肚子餓,也只是努著小嘴左右覓食,卻也不哭。她對丈夫周伯宜說:“這孩子是耐性子。老大像我的,他是像你的。”
周作人排行第二,幼時得過天花,身體較弱,父母對他要求較松,對他的培養也不像老大那樣重視。魯迅和周作人兩兄弟在一塊的時候,很多事情都由老大魯迅做主,他只在後面跟著就行了,所以周作人依賴性強,不太喜歡拋頭露面。在他們的父親臥病期間,大量繁重的事情,比如跑當鋪、請醫生、抓藥等等,都是由長兄承擔的。
這些事情,給魯迅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但對周作人則鮮有觸動。兄弟倆到三味書屋讀書、到南京求學、到日本留學等等,都是魯迅先行一步,周作人在後面跟著就行了。連到北京大學任教,也是魯迅透過他與蔡元培的關係給周作人聯絡的。所以,當時周家人都說,老二是周家的一個“福人”。但魯老太太感慨地說:“其實他們兄弟,都生長在多災多難的周家,誰也沒有福可言,只是老二有一個比他大4歲,而且聰明能幹又負責的哥哥,家裡一切事情都由哥哥承擔了。”
魯瑞說,周作人“從幼小時期,一直受到大家的照顧,養成了他的依賴性,事事要依賴家裡人,特別是依賴老大。他對家庭沒有責任感,在他的心裡,家裡的事都要由老大負責,與他無關,他比較自私。”
1897年正月,周作人隨祖父的妾潘姨太(周作人的文章中有時又稱為“宋姨太太”)到杭州陪侍因科考賄賂案發被光緒皇帝欽判了斬監候、羈押在杭州府獄裡的祖父周福清。周作人和潘姨太住在一個叫花牌樓的地方,周作人被“拘在小樓裡邊”,“生活夠單調氣悶”。有學者認為,這段生活也是周作人淡漠性格形成的原因之一。
八道灣的院子裡有一棵大杏樹,開花的時候,周昨天每天從樹下經過,卻不知道花開了。魯迅因此說周作人“視而不見”,魯迅感慨:“像周作人時常在孩子大哭於旁而能無動於衷依然看書的本領,我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的!”
周作人將被軍閥毆打的群眾,稱作是自己不識相的“碰傷”等等。
周作人有個筆名,叫“鶴生”,典出於日本留學時,蔣抑卮給他起的外號“鶴”,有種冷漠和孤傲的味道。
周作人有一個長達13字的署名:京兆布衣八道灣居士苦茶庵主。
周作人說:“我從小讀《論語》,現在得到的結果除中庸思想外,乃是一點對隱者的同情。”他崇拜陶淵明,“在30年代,有人稱他是現代的陶淵明,他便高興地引為知己”。
周作人懼內,事事聽從夫人羽太信子。與魯迅反目後,信子和其妹芳子(周作人三弟周建人的第一任妻子)把她們的父母從日本接到八道灣來了。“九·一八”事變以後,北平的局勢很不安穩,一遇風吹草動,信子等人就叫傭人把八道灣住宅大門上掛的“周宅”摘下,換上“羽太寓”的牌子,還掛上日本旗。而周作人聽之任之,不加制止。魯迅聽說後,意味深長地說:現在八道灣只有老二一箇中國人了,而他又是如此昏。
1944年,林語堂在先遇到沈兼士,相約登華山,路上,沈對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