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看情形有些不對……”
追魂學究目光不瞬,眉頭不揚,只冷冷說了一個字:“走!”
馬異抖一抖韁索,雙轅馬車重又駛動,循著大街,緩緩向東門行去。
車輛行得雖慢,但街上行人,好像都知道這輛雙轅馬車不好招惹,車未駛近,人群已紛紛向兩惻簷下閃讓,許多人交頭接耳,遙對馬車指點不休,有幾名身份神秘的彪形大漢,則遠遠綴著車輛行動,一個傳訊一個,搶先向城外遞報。
這情勢已經十分顯明,他們這輛馬車,早已落在嚴密的監視之下了。
馬異看在眼裡,驚在心頭,一陣頭皮發麻,情不由己,又收韁勒住兩匹健馬。
“師爺……”
追魂學究金豪未等他下面的話出口,銳目一聚,徑自冷冷又吐出了一個字:“走!’馬異和其餘三刀個個把心一橫,吆喝一聲,一齊抖韁驅馬,四騎一車,頓時如春雷遽發,風馳電奔起來。
才到街頭轉角處,突然從人群中飄身閃出一個人,輕輕落在街心。
接著,一聲軒朗道號震耳送到:“無量壽佛……”
那人一身羽衣,隨風飄拂,手腕疾探,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把扣住了馬口卸鐵,兩騎馬同時受驚,“嘶事事’連聲長鳴,八蹄蹭蹬,居然頓止了下來。
馬異駭然驚叱,揚起手中長鞭,便想直抽下去。
那羽衣道人精目一注,含笑道:“馬施主別來無恙?”
馬異這才認清道人面龐,高舉的馬鞭,立即無力地倒垂下來,同時恭敬地欠身為禮,叫道:“原來是南嶽百練老前輩。”
百練羽土鬆了轡口,向追魂學究金豪稽首道:“金施主還識得故人麼?”
追魂學究雙眉微皺,策馬上前.抱拳一拱,皮笑肉不笑幹嘿了兩聲,凝色道:“多年故交,焉能不識,但倉促過於道途,無法落馬敘舊,尚望道長見諒。”
百練羽士淡淡一笑,道;“萍水相逢,便是有緣,金施主何事匆忙如此?”
追魂學究又乾笑兩聲,道:“小弟受命趕返傲嘯山莊,時日緊迫,難以久留,他日有暇,再到南嶽造訪,暢訴舊誼。”
把頭一歪,暗暗向馬異遞個眼色,沉聲道:“還不快走,延誤時刻,莊主怪罪下來,誰人擔待。”
馬異會意,正要揚鞭驅車,不料百練羽士腳下斜退半步,單掌一亮,一股無形暗或漫湧而出,竟反將馬車硬生生*退數步,仍然含笑說道:“貧道魯莽攔路,並非蓄意阻撓,只為有幾句肺腑衷言,欲與金施主一敘,施主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追魂學究見他施展出“玄門隱形罡氣”,竟能力拒快馬,一拂之力,硬生生推開了一輛重逾數百斤的馬車,心裡倒不禁遲疑驚愕不已。
他乃是城府深沉之人,念頭一轉,也就堆笑道:“道長豪邁如昔,足令人欣慰,若非責任在身,少不得要與故人盤桓幾日,奈何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金某也有一肚子說不出的苦衷,忝在知交,願能得邀曲諒,就感激不盡了。”
百練羽土哈哈大笑道:“聞金施主受聘傲嘯山莊,相輔康大俠,忠心耿耿,激人欽仰,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謬,貧道不敢因私廢公,只想動問一句,敢問車中之人是誰?”
金豪臉色立變,陰沉沉一笑,道:“道長這話問得好怪,難道疑心咱們車中竟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
百練羽士微笑道:“施主請恕貧道唐突,貧道雖不敢妄測車中系何人何物,但據城中風聞,金施主近日在東嶽之麓,黑龍口左近,獲得一份罕世難覓的寶貝,萬毒教和各方武林同道,莫不想攫為已有,不知這話確不確實?”
金豪神情一震,反問道:“要是此訊屬確,道長是否也有意起一次貪念呢?”
百練羽土朗聲笑道:“出家人最信吉人天相,福緣隨份,不可強求的道理。”
金豪也笑道:“既然如此,道長又何必查問車中事故?”
百練羽士笑容一斂,正色道:“貧道雖久戒嗔貪之念,但萬毒教徒,勢力遍佈天下.金施主已在城中露了眼,難保無人見‘財’起意。”
金豪眉頭一揚,冷哼道:“傲嘯山莊也不是畏事之人,他們要是有膽量,金某倒歡迎來試一試。”
百練羽士目注金豪,默然片刻.長嘆一聲,道:“金施主豪氣干雲,既然如此,貧道就算多嘴了。”
說著,側身讓路,俯首低聲道:“趨吉避凶,吉人天相,金施主多多謹慎。”
金豪面上登時流露出一抹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