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不下來。少頃,宣然有些緊張地開口道:“你現在又不怕我了?”
“我從未說過害怕你,是你多想罷了。”辛詞想也沒想便回話道,待話音剛落,就發現這話說得有些曖昧,她雖滴酒未沾,但這臉色卻比喝醉的嘉南還紅,大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勢。
宣然莞爾一笑,這便轉了話題,他伸手指著遠處的風景道:“對岸有一處涼亭,建的頗為精巧。秋日時候,我若是得了空便和嘉南去那兒臨窗而坐,伴著蔥翠山色,嗅著陣陣桂花香,淺酌美酒,閒談一日,倒也逍遙自在。只是近兩年我接手府中生意,越來越忙了,那樣的閒趣生活漸漸變得遙不可及。想來在蘇小姐眼中,我不過是個散著銅臭味的商人罷了。”
“三少爺恪守孝道,協助宣老爺打點生意,辛詞又怎會看輕少爺?”辛詞衷心地稱讚道。
宣然眼睛一亮,他唇角微微揚起,一雙眼睛裡好似含著萬種柔情,那如春風般的笑容令辛詞呆了呆,這才窘迫地咳嗽幾聲藉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宣然並未趁機討她笑話,而是體貼地倒了一杯茶水,送到辛詞面前。
辛詞接過後朝宣然感激一笑,眼波流轉間,竟令宣然瞧得有些痴了。他並非是那種未見過佳人才女的傻小子,但像辛詞這般體態若仙的女子,卻是第一回遇著。莫怪乎嘉南一聽聞蘇辛詞住在宣府,就急著想讓他代為引薦,這等美貌可愛的人,就連他也心生親近愛惜之意。
“蘇小姐在宣府住的可還習慣?”宣然問道。
“承蒙老爺和夫人不棄,留我在府,已是辛詞修來的福分。”辛詞圓滑地回答著宣然的提問。她瞥見嘉南已經倒在茶几上睡熟了,便猜到三少爺宣然定要打探那晚發生的事情。
事實正如辛詞所料,宣然果真又問道:“那一夜,我是說叔叔過世的那晚,蘇小姐真的沒發現什麼奇怪之處?”
“二老爺一案不是已結了嗎?難道三少爺懷疑二老爺不是醉酒落水而亡?”辛詞反問道。
宣然訕訕一笑說道:“案子是結了,但疑點仍在。比如那晚的天氣,又比如,蘇小姐曾在衙門裡對縣太爺說,那夜聽到兩聲響動,難道蘇小姐一點都不好奇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曾對縣太爺說,自己並不是好事之人,現在這話原封不動再對三少爺說上一遍,辛詞並不是好管閒事的人。”辛詞說完這話,索性扭頭望向窗外,假意賞景觀湖。
“有些事情,蘇小姐有所不知。”宣然的面色有些陰鬱,他舒了一口長氣,似是鼓起勇氣,才敢把藏在心底深處不願示人的秘密說出口:“叔叔去世那日,正是宣安生母的忌日。”
“什麼?”宣然這話成功的令辛詞轉過頭來,她震驚地望著宣然,嘴唇不自覺地蠕動了幾下,吞吞吐吐地問道:“並未有人告訴過我……”
“那是自然。”宣然慘淡一笑,猶豫片刻道:“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那時三娘還未入府。我只有三歲,而宣安也不過六歲,到底發生了何事我記不太清。只知道二夫人行為不檢,被爹爹抓*奸在床,一時羞愧自盡而死。”
“自盡?她是落水而死?”辛詞顫著聲音喃喃問道。
“別怕,二夫人是在左耳房上吊死的。”宣然忙解釋道:“許是我想多了,大概只是巧合罷了。”
“二夫人和二老爺的關係……”辛詞本想問他們二人是否有些曖昧的帳,但覺這話題不是自己該打探的,便住了口。
偏那宣然猜到她心之所想,幽幽答道:“他們二人並無那些旖旎之事,相反,聽聞叔叔十分厭煩二夫人,曾多次當眾令她難堪。”
三少爺難道懷疑,是大少爺下的毒手?辛詞暗自揣度道。
正在二人默然之際,船靠了岸。宣然喂嘉南吃了幾杯濃茶,解他的酒氣,又付了租船和酒菜的賬頭,這才扶著嘉南上岸。辛詞跟在他們身後,若有所思地盯著宣然的背影。
宣然猛地一回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口吻對辛詞說道:“我並不是想嚇你,只是覺得你該知道些宣府裡的掌故,免得輕信旁人,害了自己。”
辛詞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大少爺宣安在她心中雖然形象欠佳,但無論如何也沒法將他同殺人狂徒聯絡到一起。
但關於那一夜,宣安的暈倒一說的確令人生疑。莫非那晚三夫人溜出府,是為宣安開啟側門,神不知鬼不覺的放他進來,好讓他藉機將醉酒的二老爺宣正靖推下水,然後宣安再悄悄出府,假裝暈倒在後街?
畢竟關於宣安暈倒的時間,並無確實的說法。辛詞只覺心亂如麻,這事本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