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詩,在七八十年代是中國文化界bug一般的存在。
它被主流詩歌所排斥,卻硬生生把自己的讀者群體擴大到比主流詩歌的受眾還要多。
在那個時代,朦朧詩詩人擁有堪比偶像的影響力,振臂一呼之下,無數讀者為之瘋狂。
海子在後世是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說到朦朧詩,人們總會提到他,但在他的成名實際上是晚於北島、舒婷等朦朧詩代表詩人很多年的。
而且朦朧詩早在1982年便開始走向衰落,到八十年代中期徹底解體。
其後又出現了以江河、楊煉為源頭的後期朦朧詩或者叫文化詩,再加上新一波的新潮詩歌開始醞釀和成長之中,這一類詩歌主要誕生於校園,並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後又釀成了一次詩歌實驗的新潮流。
而海子,實際上就是後期朦朧詩的代表詩人。
甚至在去世之前,他只自費編印過自己的詩集,連一部出版的詩集都沒有。
所以,海子在這個年代的詩歌愛好者當中的名氣遠沒有後世大。
周軍顯然是個資深的詩歌愛好者,而且對於海子的死亡耿耿於懷。
現在是九十年代初,雖然朦朧詩的影響力已經沒有辦法跟前些年相比了,但在校園當中的影響力仍然不容小覷。
周軍的提議給林為民提了個醒,朦朧詩派現在雖然沒落了,但其曾經擁有的強大影響力是結結實實存在過的,而且仍有相當龐大的讀者群體。
林為民答應了要給海子出詩集,但他想的又不僅僅是給海子出詩集。
完全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將朦朧詩派這麼多年所出的經典詩作都攏過來嘛,就拿海子的作品開個頭。
林為民讓策劃室的同事聯絡駱一禾和西川,留著三七分頭型的李清泉卻告知林為民:“總編,駱一禾去世了。”
“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前年,海子去世那年。”
林為民心裡嘟囔,周軍的訊息也不準啊!
“那聯絡一下西川。”
“好。”
跟策劃室的同事聊完之後,林為民又找來了詩歌組的莫文錚。
國文社早些年詩人很多,屠岸、綠原、牛翰等等,在中國詩歌界都是很有份量的人物。
所以國文社的詩歌組,在國內的出版界也算是響噹噹的存在。
如今一代代老人退休,詩歌組的組長變成了莫文錚,也是詩人,發表了不少詩集。
國文社要出版朦朧詩詩集,莫文錚作為詩歌組負責人,肯定要參與編審,他如今年近六旬,創作風格與朦朧詩迥然不同,所以林為民肯定得提前跟他溝通一下,省得老同志心裡不舒服。
莫文錚聽林為民說完之後,知道林為民這是尊重自己。他雖然是老派詩人,但對朦朧詩並不排斥,後世還曾編審過西川的詩集。
他笑著說道:“這個任務交給我們詩歌組沒問題,我們一定保質保量的完成任務。”
有了他的表態,林為民笑著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兩天之後,西川帶著幾分緊張走進了國文社大樓。
他和海子、駱一禾都是燕大的同學,八十年代中後期三人被稱為“燕大三劍客”,如今海子、駱一禾先後去世,他也沉寂了好幾年時間。
西川85年從燕大畢業,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絕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詩歌創作和詩歌刊物上。
八十年代,讀者們對於詩歌的狂熱喜愛無可比喻,但國內真正的詩刊不算多,絕大部分詩刊都來自於大學裡的校刊,又或者是詩人或者詩歌愛好者們自發參與的民間刊物,西川這幾年就參與了詩刊《傾向》的編輯工作。
《傾向》是西川和歐陽江河、陳東東等友人共同創辦的詩刊,88年創刊,這幾年在國內的詩歌界頗有名聲,只可惜今年剛剛被叫停。
對於西川他們這群詩人來說,國文社代表的不僅是國內文學界的最高殿堂,同時還有點其他的觀感。
絕大部分的詩人,不管他們的工作如何,但在文學創作上,他們這群人始終是遊離於主流文學界之外的,所以對於國文社這種單位,總會帶上一種既羨且厭的心態,總之就是很矛盾。
西川沒想到他進了樓之後會直接被請到總編辦公室,見到林為民,他的心情更加緊張了。
詩人的圈子很小,所以他認識的作家也很少,更別說是林為民這個級別的作家。
西川雖然喜歡詩歌,但這些年林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