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多少要提醒個。她將鼻孔靠近弓箭,白花掃著鼻腔,又是一聲響亮噴嚏。
藍眼睛腰身一搖,吃住馬匹。他一馬當先,已到了洞口。
嗖嗖,銀光數道,一簇冷箭從內射了出來。藍眼睛已然揮刀,刀光奪人,左削右擋。
叮噹叮噹,火花迸發。端午從沒見過真刀對真槍,不客氣拿那人身體當了鎧甲。
要是藍眼睛的背部,和他那腰身一樣秀氣。難保“人甲”不被射穿,刺到她自己。
可是,她抱著那身體,忽從她手中彈開去。高跳,旋入洞口。黑暗裡,兩團銀白風影糾纏,兵器互切如犬牙交錯。叮咚咣噹,剛讓人以為難捨難分,聲音卻嘎然而止。
只聽燕子京清朗聲音:“是誤會。來人,點火吧。”
火把亮起,洞內人人流露緊張之色,只有小松鼠歡快叫道:“哥哥!”
另幾位騎士翻身下馬,也要進洞。但藍眼睛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又釘子般站住了。
馬兒匍匐,端午走到他們身後。
燕子京的神色,並非沮喪,也沒什麼畏懼。他白皙的臉上,大概為山風吹了,有病態之紅。
他看了看地上一把短劍,似笑非笑:“小松鼠——是你的兄弟?”
藍眼睛迅速把刀插回刀鞘。他出人意料彎下腰,將劍拾起,雙手奉還燕子京。
雖然他是個匪首,但動作有禮,像是把自己的手下敗將,當作一位尊貴的王子。
燕子京眼中,閃現驚疑。那人快步走過人群,把小松鼠抱了起來。
小松鼠喜出望外,咕噥說:“哥哥,你比風兒還要快……都怨我,你罰我吧……”
藍眼睛只用一手託著孩子,另一手在腰間動,掏出幾顆松子,塞入小松鼠的嘴。
小松鼠環顧眾人,低聲說:“我受傷,是那小姐姐救了我。這商人治了我傷。”
藍眼睛若有所思點頭。他靜靜將這昏暗山洞中的人掃視一遍。
觸及那純淨的目光,眾人都覺被甘泉洗滌一番。緊張之色,不禁散去。
那匪首武藝高強,令燕子京知難而退。
人販子站到邊上,唇微揚,略帶譏誚。
小松鼠被匪首綁到了馬上,端午迴避開那孩子的目光。他忽然懇求道:“哥哥,我們帶著小姐姐一起走吧!”
端午假人般乖覺,只笑了笑:“對不住。我忽然想起來,這次有老朋友相托我一事,既然答應了,死活要做到。我不能跟你們走,多謝你好意啊!”
她說完,剜了小松鼠一眼。小松鼠默默垂頭。端午也沒什麼快樂。
匪首走到燕子京面前,一手放在胸前,向他深深鞠躬。燕子京不置可否。
他又走到端午身邊,湛藍色的杏子眼,好像能說話,帶著真誠笑意。
端午不願示弱,微微露齒,不打算說什麼。
那匪首對她再次微微欠身。不同的是,這次他手指在端午的鬢髮邊一掠。
端午回過神來,鬼魅般的影子,已瀟灑離開。洞里人,大多數不由自主,延首瞻望。
端午摸了摸頭髮。她攤開手心,那是幾朵小白花,素心純樸,香氣微弱。
本來,它們點綴著那匪首的弓箭。端午張嘴,她覺得手心有一點點潮溼。
是露水吧,一定是。只是,手心不僅有點潮,還有點熱。
他是誰呢?
端午覺得,經過那場虛驚,大家看她的目光,也有了變化。不再是那麼冷漠,她從爺的貨物,變成個活人。
“爺,您看!”
一個眼尖的僕役喊道。燕子京沉默到了洞口,一塊大石上,放了塊黑色的晶石。
“這是……那個人留下給爺的?”
燕子京審視:“這是一種藥,稀世奇珍。”
他望向遠處,眉宇間現出一種古怪神情。在端午看來,燕子京好像在暗自得意。
輸掉了,還得意什麼呢?端午納悶。
她閉上眼睛。那雙藍眼睛又浮現出來,連帶君士坦丁堡的天使肖像畫……她嚇得連忙睜眼。
還好,山林寂寂,只有貓頭鷹坐在林梢。
第八回:欲速不達
那藍眼匪首,來去如風。雖沒有謀財害命,但眾人醒來後,都不免心有餘悸。也有幾個愛磨嘴皮的,討論他是不是傳說中的琥珀光,葉中雪?還沒磨出個結果,就讓燕子京催上了路。
山裡天氣無常,一天之內能落下兩場冰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