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草詩走到那兩棵青樹之下,負手於後仰首望天,勉強談得上清俊的五官間積蘊著難以壓抑的陰沉,那雙眯若新月的雙眼似乎一眨眼便能眨出惱怒的雨水來。
赤身裸體的大師範依舊被倒懸於空中,面部脹紅,不知道是因為血壓的問題,還是被外甥女瞧見尊臀和私密處的尷尬所致。
懷草詩沒有把他放下來,眯著眼睛沉默了很長時間,一字一句極為認真問道:“剛才……是不是那個人回來了?”
……
許樂像一隻歡快的地鼠般,在幽暗的地下水道里爬行,奔跑,再次爬行,身上塗滿了汙泥和更噁心的垃圾陳年遺蹟,表情卻是極為歡快,似是忍不住要在地下陰暗的溝渠中笑出聲來。
這樣還能逃出去,活下來,當然值得好好地笑一笑,他望著手鐲上射出的地圖光幕,思想快速泛動,尋找著最合理的途徑。
對於這片生活了近一年的貧民區,他太熟了,甚至比帝國人更熟,他知道那個臭水塘通向何處,他手裡有天京星地下水道的地圖,更關鍵的是,他的性情決定了在擁有雄心之前必然先擁有計劃。
只是今天的計劃中出現了很多沒有預料到的關鍵環節,思及此處,他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幫助自己的那些人……究竟是誰?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五十一章 據點
宇宙內最強悍的生命是一種叫做蟑螂的甲殼類生物,許樂的生命向來如它一般強悍。宇宙內與人類最接近的強悍生命是老鼠,再次熟門熟路在陰暗地下道中傻笑爬行的許樂,此時真的很像一隻皮毛上掛滿了黑泥的大老鼠,所以哪怕單身處於帝國之中,面臨著無數精銳部隊的捕殺,他依然能夠好好地活著,並且努力地奔走著。
只是奔走總需要目標,他的目標毫無疑問是回到聯邦,回到家鄉。原先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大師範府中可能有的飛船以及某艘可能存在的超越當前技術水平的飛船之中,只可惜這些本就有些虛無縹渺的希望,被那個瘋狂的文藝中年全部撕成了碎片,甚至還險些因此而喪命。
虛無縹渺的希望都不復存在了,怎樣才能回家?現在該去哪裡?
他在一處溼漉漉的生活汙水處理管道口旁停了下來,靠在滿是青苔的牆壁上。
坐下後,暫時的放鬆讓身體內那些被懷草詩用拳頭生生打斷的骨頭,開始用痛苦表示最大的抗議,以他那恐怖的耐受力,也忍不住急促呼吸了好一陣子,才忍住了呻吟的衝動,讓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
蘇珊大媽的小院肯定不能再回去了,帝國皇家情報署既然已經查到了那邊,自己再回去就等於送死,更令許樂感到擔憂的是,懷草詩究竟會不會遵守二人間沒有任何約束力的密室協議,放過那對善良的母子。
目光落到衣袋裡夾著的那張紙條上,藉著幽暗的光線,再次將紙條上的幾行帝國文字和一副草圖認真地看了一遍,許樂陷入了沉思。他清楚這張明顯草草寫就,從而顯得非常不嚴肅的紙條,實際上代表著一把鑰匙,一把通往帝國內部某個神秘勢力的門鑰匙。
但問題在於,直至此時,許樂仍然沒有想明白,帝國內部那個神秘勢力是什麼來頭,貴族還是平民起義軍?他們幫助自己又有什麼目的?按照聯邦政府對帝國民間思潮的遠距離推斷,似乎在帝國內部,沒有哪個階層會對聯邦抱有哪怕一絲的好感。
更令他感到警懼的是,在這次大師範府事件中,這個神秘勢力展現出來的力量太過強大,強大到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在無數帝國部隊的重重包圍中,那個神秘勢力居然能夠悄無聲息地進入大師範府,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制伏了那個看似瘋癲但絕對不簡單的大師範,然後這個神秘勢力居然能夠留下一臺狼牙機甲,並且讓嚴密的帝國包圍圈出現了一道裂縫!
依照許樂掌握的歷史知識分析,像白槿皇朝這樣的集權帝國內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如此強大的反對派力量,要知道去年的貴族叛亂有那位親王殿下的參與,結果在帝國恐怖的獨裁機器之下,也只能落得個風吹雨打煙塵散的可憐下場。
不解的疑問還有很多。
如果那個神秘勢力真的是站在皇室的對立面,為什麼當時他們沒有殺死懷草詩,甚至沒有幫助自己殺死懷草詩的一絲痕跡?為什麼他們沒有殺死大師範,而是用這種近乎頑童玩笑的方式,將大師範赤身裸體地吊了起來?
大師範囚禁他和懷草詩,最終是想讓他們赤身裸體相枕而眠,那個讓大師範變成可憐倒懸男的人,用這種處理方式看上去……更像是對大師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