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思中回過神來,微微詫異,杜若楠自睿王與延克圖比武那日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以為她被睿王遣調到了別處,這麼多日沒有見睿王,也沒有來得及問。
“她怎麼了?”心頭沒來由地一突,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病了,而且馬上就要離開景國了。”
☆、和親
搖晃的馬車停下,坐在我對面一路都沒有說話的睿王淡淡開口:“去吧,興許你能安慰安慰她。我在這裡等你。”
我傻傻問道:“你不進去了麼?”
睿王有些好笑:“深更半夜,造訪女子閨房?又不是採花賊。”
我也忍不住笑了,見他依舊坐得筆挺,便說:“那就勞煩你等著,我儘快出來。”
睿王頷首輕笑,示意我快去,我掀開車簾,一座高牆大院立在如水月色下,青碧的磚瓦透出幾分滲入骨髓的寒意。
睿王府的侍衛護送我前去,送上名帖,杜府的家丁便將我領了進去。
冷月如霜,杜若楠的閨房前鋪了一地細碎的銀霜,屋裡點點燭火搖曳,不時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身旁的家丁已退下,我邁步上前,舉手叩門。
“誰啊?”裡面的聲音沙啞破碎,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
我遲疑道:“若楠?是我,素華。”
不一會兒,聽得屋裡的人拖著沉重的步子行至門口,雕花木門緩緩開啟。
皎潔瑩白的月光落在她臉上的那一瞬間,我忍不住渾身一震,蒼白削瘦的面龐被月光襯出透明的顏色,大大的眼睛深深凹下,惟有雙頰透出病態的潮紅,哪裡像是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將軍。
進到屋內,昏黃的燭火映照下她的臉色終於不似方才那麼慘白嚇人了,卻更清晰地現出她眸中的絕望和傷心,方放坐定她便撫著胸一陣猛咳。
我急忙替其輕拍後背:“怎麼這麼嚴重?到底什麼病,病了就要看大夫。這屋裡怎麼也沒個照顧的人。”我蹙眉環規四周,從方才進院到現在,一個伺候丫鬟也沒見著。
杜若楠好容易平下咳喘,搖搖頭:“我不想要人伺候,想過幾天清淨的日子。”她頓了一頓,揪緊眉心看我:“是睿王爺告訴你我病了?”
我點頭:“是。”
她突然扯出一個悽慘的笑容:“那他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病了?”
“沒有......他只讓我來看看你,我問了,他,不肯說。”我有幾分無奈。
杜若楠笑著看向我,眼中盡是羨慕:“可惜我就沒有一個他這樣對我,如果......唉!這就是我的命吧!”
我不解:“你在說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什麼這個他那個他的。”
杜若楠深呼一口氣,又咳嗽起來,好半天才平復下,眉間淡淡憂傷:“我要去和親了。”
我瞪大眼睛,和親,原來睿王說的離開景國是去和親。我站起來定定望向杜若楠:“什麼?和親!誰......”
杜若楠眼中痛意驟閃:“你見過的,延克圖,白月離大王子。”
我震驚非凡:“延克圖......可是和親,不是應該公主或者宗室女嗎?怎麼會選中你?”
“是延克圖自己提的,他當著所有朝臣的面,提出要娶右路軍杜若楠將軍,還要十名烏月離女子做陪嫁,”說到這裡,杜若楠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其中也包括你。”
我腦中嗡嗡作響,有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皇上金殿賞賜,王爺不要公主美女,單單要了你那兩個主子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是今天下午那個侍女問我的,此刻也是我想問的。
“但是睿王卻說他在行軍途中一夜喝醉,那個叫忽蘭朵的姑娘已經是他的人了,已非清白之身,不能送嫁白月離,還有一個叫哈戴的姑娘是這忽蘭朵的侍女,希望也一併賞賜給他。他願意將所有分賞的財物送予延克圖以表歉意。”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說什麼,望著杜若楠的唇瓣一張一合,只覺頭腦中一片轟鳴。望著她悽切的神情,再回想延克圖的兇殘暴戾,我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杜若楠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而這個罪魁禍首居然就是我!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喃喃自語,跌坐回椅上,“是我......對!那天,一定是那天,延克圖肯定是因為那天的事,我......對不起......”頭腦中一團亂麻,除了道歉不知道說什麼。
猛然間,腦海中竄出一個念頭,這一想法讓我愧疚的心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