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老爸在她行前再三交代,叫她凡事以家業為重,並且為了表現淑女風度,她現在就捲起衣袖,衝出去把夏元赫那狐假虎威的惡棍捉起來,痛責一百大板。
工作暫告一段的戴平又繞過來問:“都沒有問題嗎? ”
她如果別那麼吱吱喳喳煩死人,應可算是一名超高標準的美女。戴平和夏元赫的關係一定極好,才會盯她盯得緊緊。
喬羽書吊起兩顆烏溜溜的眼珠子,朝她冷冷一瞥,又垂首襟前繼續努力。
她的領悟力其實是驚人的,八十六頁枯燥的內容,她一個早上閱讀完畢,並在重要部分寫上眉批,作成筆記。
脖子酸死了。再次抬起頭來,她發現花房裡居然一個人也沒有,阿亞和戴平也不見了。
“餓了吧?”夏元赫拿著兩個便當走近,一個遞給她,順手拿過她置於膝上的的資料,露出一抹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笑容的彎弧,然後當著她的面,將之丟進不遠的紙簍。
“你這是幹什麼?”喬羽書感到莫名其妙。
“放心,歐巴桑會來回收廢紙。”他撿了一個乾淨的石階坐下,開啟便當,沒事人一樣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你、你給我一大疊廢紙,叫我浪費了四五個鐘頭?”她必須非常用力地忍耐,才能壓抑住滿腹即將爆裂成災的怒火。
家業為重、家業為重……
“不這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他的注意力只在飯萊和一大塊排骨間,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我老爸把你捧上天了,讓你如此狂妄自大。”
夏元赫無意辯解,他只是很從容,津津有味地吃著那看來並不怎麼可口的便當。
“喂,我在跟你說話。”
他頓了一下,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她。“我以為你在剖析自己的性格。”
“我——”別衝動,跟這種人生氣划不來。“我承認我昨天是……性急了一點,你不會在意才對吧?”
她是絕少認錯的,這已經是她讓步的極限了。
“說對不起。”他冷漠的側過臉,“連道歉都不會的人,得不到他人的敬重。”
“包括你在內,誰不是打門縫裡瞧我?!敬重?我敢奢想嗎?”早上明明塞很多食物到肚子裡的,怎地這會兒又餓得咕咕叫?
便當盒是竹片做的,蓋子一開啟就聞到一股清香。她尚未動筷子哩,蝴蝶、果蠅和蜜蜂就飛到她髮梢、香肩覬覦著。
“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擔任你的老師,他們所懂的比你在學校讀二十年還要多。滿招損,謙受益,是我今天給你的第一課。”吃完便當的他站起身拍拍屁股。
不以為然的她問:“你又要走啦?”
喬羽書這才看到一名長得清麗出塵的女孩站在花房外,一見夏元赫便笑臉嫣然地迎向他。
他顯得有些錯愕,接著一手搭在她肩上走開去。
欣喜之情在那女孩臉上點燃,兩人並肩離去,女孩烏黑的長髮在風中飄動,好一幅英雄美人圖。
呸呸呸!什麼英雄,他那老小子充其量只能算是—個仗勢欺人的大賊寇。
“太陽還沒下山,他就約了女孩子上來約會,可真敬業啊。”她喃喃自語地罵給自己聽。
“那是教授的女朋友?”戴平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
“你以前沒見過?”這就奇了,喬羽書眼睛瞪得好大。
“沒。”戴平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教授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有個漂亮的女朋友也是正常的。”
“你幹嘛一臉幽怨?”喬羽書對夏元赫的風流韻史老實說沒啥興趣,她現在最想做的是集中火力,狠狠整他一頓。“那種男人具暴力傾向,當他的女朋友不會比沙包好過的。”
“你是哪兒打聽來的訛傳?”戴平以少女崇拜偶像的仰慕神情說:“如果不是他,我們這些人也不會來,大家都是慕他名來的。想到這兒工作並不容易,不知多少人知道自己被刷掉,當場痛哭流涕,你以為只有在T市豪華辦公大樓裡的財經企業人士,或新竹園區的高科技人員才值得被尊重嗎?”
“……”戴平問得她無言以對。
“我是在一本雜誌上看到教授的研究成果發表,照片中他站在寒風凜冽的山坡上,手中掬著一把貧瘠的黃土,蕭索一如千古荒漠中孤傲的狼,那一刻我覺得二十幾年來,枯寂封閉的心靈被深深探觸到,有一個呼喚聲在我耳邊不斷迴盪,我當時感動得掩面痛哭,第二天就帶著簡單行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