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之所以能將其擒拿歸案,有兩個原因:一、剛換了配件,訊號變好;二、許久不聯絡,突然聯絡,事先雙方沒有約定,呼號時間自然比較長。蔣微正是在薩根不停的呼叫中注意到這部電臺的。
電臺那麼多,怎麼去發現一部無名新臺?這當然首先需要經驗,有時也需要運氣。就經驗而言,每個國家的電臺都有一定的特徵,比如機型,日產機型和美國機型有不同的聲音特質;再比如報務員的手法,不同國家的報務員手法上也有細微的差別,包括呼叫聯絡的用語習慣也各自有一些特點,比如說“再見”,東方的國家一般習慣用“GB”,歐美國家一般愛用“BB”。諸如此類。這些區別需要經驗來辨識。蔣微從事偵聽工作多年,類似的經驗非常豐富。薩根的手法是 “美式”的,但其使用的機型又是“日式”的,這就是矛盾,就是異常。
蔣微就是這麼盯上薩根的,並且當天就抄到了兩份電報。
一個美式手法的人,用日式機型發報,且訊號強度為一級(優),其對方則為日式手法、日式機型,訊號強度為三級(一般)。這個基本面提供的資訊並不複雜,一般的分析師都能解讀出相應的資訊,即有一個美國人在為日本人幹活(因為對方手法和機型均為日式),而此人所在的地域應在重慶或者重慶附近(因為其訊號強度好)。
海塞斯根據以上資訊,推測這是一部特務電臺,上線在南京或者上海(訊號強度一般),下線在重慶或附近。這是黑室偵控的第一條特務線路,被海塞斯命名為“特一號線”。
那麼這個美國人是誰?
陸所長一下懷疑到薩根。
海塞斯要陸所長說出懷疑的理由,後者由於事情涉及陳家鵠,不想談,迴避了。只有結論,沒有證據,海塞斯是不會信服的:他對陸所長的懷疑持“保留態度”,也許還有一個美國人的尊嚴在起作用。陸所長讓他“等著瞧”,他深信只要薩根上鉤了,電臺一定會有反映。
三
現在是三天前。
這一天,薩根帶惠子去被服廠探查情況。當天晚上,特一號線便出來與上線聯絡,併發長報一份。陸所長聞訊後興沖沖地來到海塞斯辦公室,見面就劈頭蓋腦地問:
“聽說特一號線發報了?”
海塞斯點頭稱是,繼而開心地笑道;“幸虧我沒跟你打賭,這一回你料事如神啊。”陸所長很興奮,滔滔不絕地說:“現在你相信了吧?你啊,有時候要相信別人的智慧,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諸葛亮是我們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那真正才叫料事如神啊。”
海塞斯對他擺擺手,“行了,你別跟我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宏篇大論,我要說,如果你不對我隱瞞什麼,我會更相信。告訴我,這個薩根到底是個什麼人,你掌握了他什麼內幕?”陸所長把來龍去脈向海塞斯作了介紹,只是刪除了跟陳家鵠和惠子有關的內容。海塞斯聽了,連忙抓起電話通知偵聽處,要他們守死特一號線,因為他估計今晚特一號線的“上線”將給“下線”回電。
電話是楊處長接的,楊處長告訴他:他們已經抄到一份回電,正準備給他送過來。不一會兒,閻小夏敲門進來,送來偵聽處剛抄到的特一號線的最新電文。回電不長,只有七組電碼,是薩根去電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陸所長問海塞斯:“你估計這份回電在說什麼呢?”
海塞斯看罷電報,走到特一號線電報流量統計表前看,發現該條線總共才收到五份電報,回頭對陸所長說:“你看,才收到五份電報,難道你就想讓我破譯它?”
閻小夏在一旁附和道:“這樣要破譯它太難了。”
海塞斯對陸所長說:“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叫什麼巧婦怎麼怎麼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閻小夏說。
“對,”海塞斯走到陸所長面前,繪聲繪色地說,“現在只有幾粒米你就想讓我架鍋煮飯,可能嗎?不是我危言聳聽,事實就是這樣,沒有足夠的流量,破譯工作就是無米之炊。”
“那應該要多少流量才能架鍋呢?”陸所長認真地問。
“這不一定。”海塞斯說,“正常情況下至少得要幾十上百封吧,但像這條線也許可以少一點。你要我問為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給我們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就是薩根今天給上面的去電,我們現在雖然沒有破譯它,但大致內容其實已經知道,他肯定在向上面彙報他今天去了哪裡,發現了什麼。像這種電報對我們破譯幫助就特別大,如果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