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沒關係。其實我到現在還覺得很不可思議,換做普通凡人一定不會相信,但我從第一眼在樓上見到你,就隱約感到你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
語聲中,鬱紅枝仔細打量著蘇季,激動的目光中百感交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疑惑。她有太多問題想問,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兮伯吉甫的笑臉漸漸隱去,臉上掠過一抹憂慮,問道:“我夫婦二人一路坎坷,好不容易有這一年平靜安樂的日子。我想知道這種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蘇季望著面前的父母,彷彿正看到二人悲慘的未來:父親不明緣由的死去,母親渡劫失敗流落紅塵,最終遭遇炮烙之刑慘死。
一時間,千言萬語湧上心頭,蘇季卻默默地咬著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兮伯吉甫和鬱紅枝幾乎同一時間,感到莫名的醉意。
兩個人的意識開始模糊,身子不由自主地趴在桌子上,慢慢睡了過去。
蘇季驟然從凳子上站起來,輕輕搖晃父母的肩膀,喊道:
“爹!娘!你們這是怎麼了?”
良久,蘇季懷中亮起一片紅光,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讓他們睡吧……他們不該知道的……”
蘇季聽出那是海棠君的聲音,不禁問道:
“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三十六年前,此時此地的他們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海棠君緩緩說道:“若你覺得告訴他們,就能改變他們悲慘的命運,那就隨心使用它吧。”
語罷,蘇季懷中飄出一朵發光透明的海棠花。
花朵在空中懸浮蕩漾,彷彿正在等待蘇季的決定。
蘇季佇立片刻後,幽幽長嘆一聲,低頭沉聲道: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語聲中,海棠花緩緩飄落,再次回到蘇季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兮伯吉甫從酒桌上醒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狐七的衣服正披在自己身上,旁邊鬱紅枝背上也蓋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此時,夜已深了。
恭骨樓裡越來越冷。
樓外已從夏季的黃昏,變成了秋季的寒夜。
兮伯吉甫把身上披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妻子身上。剛欲走出樓外,他忽見一扇房門被推開。
蘇季從裡面走出來,說道:“這麼晚了,還是別出去了吧。”
兮伯吉甫露出一臉客氣的笑容,說道:“賢兄,我還是第一次在這裡過夜,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聽到“賢兄”兩個字,蘇季知道父親已經忘記暈倒前發生的事情,一切的發展又回到了三十六年前的軌跡。
蘇季望了一眼伏在酒桌上的鬱紅枝,說道:“不妨叫醒夫人,扶她去客房睡吧。”
“不必了。”兮伯吉甫笑著說:“夫人睡著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有時醒了還會罵人,還是先讓她在那裡睡吧。”
若換做一般人聽他說的也許會信,但蘇季卻一點都不信。因為他知道母親從來沒有他說的這種情況,也從來不會在被叫醒的時候罵人。
父親為什麼要說謊?
蘇季想不明白,但他並未當面點破,只是淡淡地說:
“那你夜路上小心。我先回房睡了,恕不遠送。”
兮伯吉甫拱手拜別,推門離去。
他前腳一踏出門檻,蘇季便已躲在了窗邊,身子藏在窗簾後面,只露一雙眼睛向樓外窺視。
見兮伯吉甫走遠,他連忙悄悄下樓,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跟在父親身後。
蘇季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注意到父親剛才說“想一個人出去走”的時候,不經意間將“一個人”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這表明他不想讓“其它人”跟著。這個“其他人”不僅包括他的妻子,也包括蘇季在內。
兮伯吉甫一邊走著,一邊時不時駐足觀望。那動作根本不是在欣賞夜景,而像是在躲避什麼人,又像在確認方向。
正常散步的人是絕不會這麼走路的。
兮伯吉甫要去哪?
他錦衣夜行是去見誰?
難道在青靈寐境中,他還有其它認識的人?
如果有,那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影響蘇季父母未來軌跡的關鍵人物!
蘇季跟在父親身後走走停停,來到一片茂密的草叢。
突然,他被一個肉乎乎的東西絆倒,摔了一跤!
兮伯吉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