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身後傳來響動,頓時停下腳步。
蘇季立即趴在草地裡一動不動。
“嗷嗚!”
草叢裡傳來一聲慵懶的狐鳴。
兮伯吉甫觀察片刻後,長出一口氣,繼續向前走。
半晌,蘇季慢慢從草地上爬起來,只見父親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他剛想起身繼續跟蹤,忽覺肩膀被一隻大手牢牢按住,連動也動不了。
他緩緩轉頭,只見一張奇醜無比的大臉出現在身後,嚇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哎!七……”身後的人剛一開口,就被蘇季用手捂住嘴巴。
此刻,蘇季已經意識到剛才絆倒自己的是一隻趴在草地裡睡覺的胖狐狸,而現在它已經變成一個女人,正是狐八姐!
一瞬間,蘇季感到無比煩亂,心想她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出現?這簡直無異於忙中添亂。更加火上澆油的是,狐七曾經安排兮伯吉甫與八姐相親,而現在兮伯吉甫已是有婦之夫。
倘若這件事被八姐發現,蘇季無法想象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哎?那個人的背影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狐八姐望著遠去的兮伯吉甫,嘴裡小聲嘟囔著。
第八十九章 花轎
“想起來了!他是人家未來的夫君!”八姐頓時精神抖擻,隨即疑惑地問:“你偷偷跟著他做什麼?”
蘇季低聲回答:“我正幫你暗中調查這個人的人品,看他究竟配不配做你的夫君。你繼續睡你的覺,等調查完再來告訴你。”
說完,蘇季剛要起身離開,胳膊突然被拽住!
“這是人家自己的事,人家必須跟著你。”八姐抻了個懶腰,說:“人家已經睡好幾天了,正想起來活動活動。”
語聲中,她的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蘇季意識到自從上次從恭骨樓回來,她就一直在呼呼大睡,難怪會長得這麼肥胖。只可惜她再胖也不是人,而是一隻狐狸。
狐狸晝伏夜出,習慣夜裡捕獵覓食,現在正是她精力充沛之時,而她今晚的獵物,顯然是蘇季的父親——兮伯吉甫。
望著她激動的表情,蘇季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一旦她下定決心,就算用十頭牛,也是拉不回來的。
無奈之下,蘇季只好讓她跟著自己。
秋風蕭瑟。
風從北面吹來。
兮伯吉甫在夜風中前行,耳畔除了風聲,只有一片死寂。
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忽然停了,一條白狐狸拖著尾巴,走在鋪著青石板的長街上。
熬!
一聲嘶啞狐鳴。
眨眼間,白狐狸變成一位身披純白鶴氅的青年。他背對蘇季,手裡舉著一杆白幡,上面掛滿細碎的銅片。
白氅青年走路時,白幡上的銅片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個穿白大氅的,看起來很眼熟哇……”八姐仔細打量那青年,喃喃地說:“不僅眼熟,可能還認識,而且最近好像還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嘩啦!
空靈的銅片聲,驟然停止!
看見兮伯吉甫走來,白氅青年轉過頭,臉上赫然戴著一副青銅面具。
蘇季渾身一震,只見青年臉上的面具竟與自己曾經帶過的狐狸面具如出一轍!
這青年明明自己就是一隻狐狸,卻又為何要帶著一副狐狸面具?又為何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蘇季望著那白氅青年,心中充滿疑問。
前方的青石街很長,無限延伸向遠處的黑暗,一眼望不到盡頭。
兮伯吉甫和白氅青年,沿著青石路並肩前行,朝遠處的黑暗走去。
八姐和蘇季與二人保持一定距離,悄悄跟在後面。
出人意料的是,蘇季發現八姐跟蹤的本事,居然比自己強上百倍!
八姐雖然身寬體胖,但在躲避方面卻是個行家。
狐狸的本能就是隱匿捕食,八姐再胖畢竟是一隻狐狸。她能在適當的時機,躲到適當的角落。腳步輕如脫兔,沒有發出一點動靜。必要的時候,她還會撅著屁股趴在地上,變身成一塊大石頭。大石頭表面佈滿青草,足能夠以假亂真,上面還特意留了一個用來觀望的小圓洞。
蘇季躲在大石頭後面,透過小圓洞向外窺視,身子被擋得嚴嚴實實,非常的隱蔽。這讓蘇季覺得帶著她一起來,也不完全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