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宮湦摸出一塊繡花手帕,輕輕為他拭去額頭的汗水,舉止輕柔得如同女人般溫柔嫻淑。
此刻,面對這個陰陽怪氣的周天子,迦藍開始感到噁心。儘管他清秀的容貌勝似女子,平日清心寡慾,從不近女色,但他絕對不喜歡男人。
姬宮湦緩緩抬起頭,悽然道:“先生,莫不是嫌棄寡人男不男、女不女……”
豈止嫌棄,迦藍恨不得當即殺之,只是念在眼下還要利用他,才沒有下手,只得暫時忍耐下來,勸道:“君上,請以江山社稷為重。”
“如能與先生長相廝守,即便不要江山,不做天子,又如何?”
迦藍壓抑著反感和厭惡,催促道:“君上,事不宜遲,請即刻下令,遲則生變。”
“好吧,就依先生。”
姬宮湦招來一個內侍,趴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內侍聽完點了點頭,急忙轉身離去,返回時帶來楊逆、李鴻熙、虢石父三個人。
姬宮湦問道:“寡人要動用王室統率的西六師,隨迦藍先生前去驪山接褒姒回宮。誰願前往?”
李鴻熙神色大變,急道:“君上,千萬不可呼叫西六師的軍隊。鎬京西北方防禦薄弱,一旦撤防再無法阻擋外敵。最近幾年,居住在黃河上游的遊牧部族之間往來密切,尤其雍涼之地的犬戎,經常得到其餘西戎各部的人畜補給,勢力日漸強大,更有傳聞狐夫子金臺拜將,擇日討伐君上。”
虢石父搶著說道:“雍涼之地,地廣人稀,農業不興,胡漢雜居。儘管戎兵驍勇善戰,但部族間素來不和,經常你爭我奪。一群烏合之眾罷了,難成大事。”
李鴻熙力爭道:“西戎各部族不同往年,雖然不斷向外擴張,但其目的不再殺人,而在於搶劫財物,顯然圖謀不軌。倘若申侯念及舊仇,趁西六師離京之際,聯合繒國和犬戎的軍隊長驅直入,大舉入侵鎬京,只怕……”
虢石父打斷道:“即便戎族來犯,君上點燃驪山烽火,天下諸侯,誰敢不來勤王?”
“可是……”李鴻熙想說什麼,卻欲語還休,再說下去難擴音及烽火戲諸侯,必然得罪天子。
姬宮涅決定道:“寡人要做的這件事,關乎王室血脈。周室興衰榮辱在此一舉,寡人心意已決……楊將軍聽令!”
“末將在!”楊逆跨前一步。
“寡人命你率領西六師,隨先生去驪山接回褒姒,即刻動身,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
姬宮湦轉向迦藍,說道:“迦藍先生能聞古今未來事,可否為我周室國運占上一卦?”
迦藍掐指算了算,旋即得出了結果。不過,他知道天子不愛聽刺耳的真話,便故意反著說道:
“大吉,周室風調雨順,天下國泰民安。”
虢石父忙道:“恭喜君上,國運昌盛!”
姬宮湦安心地點了點頭。
離開天子寢宮,迦藍回望鎬京王宮內一座座雕樑畫棟的樓閣、富麗堂皇的殿宇,不禁感嘆這應該是最後一眼。
第四百三十七章 決戰在即
陽光午後,一條綿延的軍隊朝鎬京西北部進發。
蘇季身披華麗的戰袍,面戴兇悍的黑臉煞神面具,晃悠悠地騎在馬上。
袁生閒著無聊,好奇地問:“師父,你帶面具做什麼?”
蘇季回答:“你知道那些帶兵打仗的將軍,為何大多板著臉?”
“為什麼?”
“因為很多人欺軟怕硬,瞧見凶神惡煞主兒,膽小的直接被嚇破了膽。可惜,我長得不如別人可怕,又不想板著臭臉,只能戴上面具。”
袁生道:“原來如此,看來我也得帶面具,越醜的面具就越嚇人。”
望著袁生與生俱來的醜相,蘇季欣慰道:“不必了,你這方面很有天賦。”
袁生還是第一次被師父誇獎,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
山風呼嘯而過,突兀傳來一陣刺耳的鴉鳴。
嘎!嘎!
一群烏鴉掠過樹林,飛過行軍隊伍上空。
士兵們不約而同地抬頭仰望,頭頂的烏鴉越聚越多,頃刻間覆蓋整片天空。滿天烏鴉聒噪著,粗沙的叫聲此起彼伏,像撕破了喉嚨似地大叫,令人毛骨悚然。
烏鴉,自古被視作不祥之鳥,尤其出征打仗計程車兵,最忌諱遇到這種鳥,以為如遇烏鴉當頭鳴叫,更是災禍發生的預兆。
士兵們心裡開始打鼓,不由得起了層雞皮疙瘩,不少人壓低聲音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