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吹制技術,至遲出現於魏晉南北朝,有北魏時期的吹制玻璃瓶出土。 隋、唐、五代和宋,玻璃製造業頗為繁榮。 特別是宋代,許多日常用具,也用玻璃來製作,“玻璃”大量出現在詩詞當中。 “香浮乳酪玻璃碗,年年醉裡嘗新慣。何物比春風,歌唇一點紅。江湖清夢斷,翠籠明光殿。萬顆寫輕勻,低頭愧野人。” 這首詞,乃辛棄疾吃櫻桃時所作。 辛棄疾還挺懂享受的,用玻璃碗來盛乳酪,再把櫻桃拌在裡面,估計多半還冰鎮過。 嗯,櫻桃冰激凌? 延福宮的花園裡新建一屋,面積並不大,只有一百平米左右。 建築結構也很簡單,跟尋常民房沒兩樣。但大量使用玻璃片,鑲嵌在牆壁或窗戶當中。 礙於工藝限制,那些玻璃片都很小,也就比巴掌更大而已。且多為綠色半透明狀,難以消除裡面的雜質。 溫室,暖房! 宋徽宗踱步在暖房當中,除了扶桑花之外,還有一些別的奇花異草,都是從南方運來很難過冬的品種。 由於溫度適宜,扶桑已提前開花。 撫摸著紅色的花朵,宋徽宗由衷讚歎:“愛卿真乃神人也,此暖房巧奪天工,凡間工匠哪裡做得出來?” 牆上掛著個溫度計,也是玻璃吹制,粗大而笨重。 玻璃管中封有水銀,以冰水為零度,以沸水為百度,再根據長短標註更細的刻度。 暖房內的四面牆底,有錫管制作的熱水迴圈系統。 朱國祥指著水銀溫度計說:“冰水為零,沸水為百,氣溫皆可知矣。但凡花木,皆有其性,在溫度適宜的時候,花木便能長勢良好,甚至是逆季節而開花結果。當然,有些花木,不適合在室內栽培。” 宋徽宗看了一陣溫度計,又瞅瞅暖房的醜模樣,嫌棄道:“愛卿雖精於苗圃,卻不擅長建築。朕打算在艮嶽留一塊地,再建恢弘優雅之暖房。天海南北的奇花異木,皆置入暖房中培植,讓那些花草也一統天下。” 朱國祥勸諫道:“玻璃製造不易且運輸時易碎,有此一屋已足夠了。” “不然,”宋徽宗搖頭說,“朕欲親自設計暖房,室內也要有山川。一進暖房,便如進得洞天福地,須做成冬暖夏涼之所在。愛卿這個暖房,只能冬天供熱水暖和,夏日必曬得酷熱難當。” 朱國祥欲言又止。 一間百平米的暖房,顯然不能滿足皇帝。 他要把暖房打造成洞天福地,估計得達到兩千平米,還要搞各種裝飾,甚至把假山水池都弄進暖房裡。不但玻璃耗費無數,冬日燒水供暖也用煤頗多。 建那麼大的暖房,巨木也少不了。 宋徽宗拿筆來仔細計算,很快對隨侍太監說:“擬旨,勒令南北各窯,進獻二十萬片玻璃。每片玻璃,半尺見方。再進獻玻璃瓦,越大越好,越透越好。南方的玻璃,讓朱勔負責。北方的玻璃,各監予以督促。” 朱國祥聽得翻白眼。 花石綱,可不止是運輸花草奇石,而是包含各種天下奇物,甚至有荔枝、龍眼、橄欖、椰子等水果。 地點也不僅在江南,北至山東,西至四川,南至海南島,都有各自的特產需要進獻。 現在,又多了二十萬片玻璃。 思來想去,朱國祥咬牙說道:“陛下,玩物不能喪志,更不可驚擾地方。若是暖房須用二十萬片玻璃,臣必為天下之罪人也!” 宋徽宗眉頭緊皺,臉色很不好看。 類似的勸諫奏疏,他去年收到太多,現在一提起來就煩。 因為建造艮嶽,從去年開始,花石綱變得瘋狂起來,各地知州紛紛苦勸皇帝別亂搞。 “你怎也來勸朕?”宋徽宗責備道,“我大宋物阜民豐,區區二十萬片玻璃而已,難道還會殘害小民不成?你若再勸,朕可要生氣了!” 朱國祥說道:“臣實在不願驚擾地方,暖房種植花木,只為陶冶情操,兩丈之屋足矣,何必要建得那麼大?” “此言差矣!” 蔡攸突然走進來他大清早就受到召喚,宋徽宗叫他來暖房陪同賞花。 蔡攸笑道:“海內富庶,百姓安樂,此亙古未有之盛世。莫說二十萬片玻璃,便有一百萬片,我大宋也能輕鬆製出,無非南北各窯多燒幾年而已。兩丈之屋,侷促狹窄,怎顯得出皇家氣象?” 宋徽宗高興道:“這才是道理。” 李邦彥已做了翰林承旨,正在為皇帝編寫新劇本,今天的起居郎另有其人。 起居郎站在旁邊,認認真真記錄君臣言行。 朱國祥雖然還沒收到兒子的書信,但他不願背上罵名當即呵斥:“你這奸賊,慣會蠱惑君上,實該流放三千里!” 蔡攸唾面自乾,並不反駁。 他了解宋徽宗,自己越是捱罵,皇帝就越要護著。 宋徽宗今天心情很愉快,把暖房打造成洞天福地,他自覺是一個天才般的想法。既然高興,何必壞了心情,當即出言制止:“莫要多說,爾等皆為近臣,不可因一點小事壞了和氣。愛卿建造暖房有功,想要討什麼賞賜?”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