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負責審訊的是燕燾本人,以及從軍隊裡借調的軍官。
“你那些手下,很多已經招供了,你招不招其實無所謂,”燕燾說道,“但這種大案,越多能對上的口供越好,所以別逼我動用酷刑。朝廷說不能刑訊逼供,但咱做御史的有辦法讓你開口。”
蔣寬還是不說話。
燕燾語氣冰冷道:“招供,可以安穩等到結案砍頭。不招,就受盡了酷刑再砍頭。你自己選一個死法。”
蔣寬終於抬頭:“招了等著砍頭就是”
“有必要騙你嗎”燕燾反問。
蔣寬說道:“砍頭之前,我要頓頓見肉,每天喝一壺酒。”
“五天一頓肉,沒有酒喝,”燕燾吩咐道,“先給他來一隻燒雞。”
大半夜的,城裡的燒雞店被叫開門。
這幾天沒吃啥東西的蔣寬,狼吞虎嚥啃著燒雞說:“問吧。”
燕燾問道:“私鹽是怎麼開始的”
蔣寬說道:“大概十年前吧,有鹽城那邊的商人找來,讓沙河會幫他們運私鹽。沙河會只負責把私鹽,從寶應寶應的上游鎮,運到淮陰那邊的洪澤鎮,後來乾脆改在末口鈔關北邊轉運。當時李孝儉沒參與,也不知道這個買賣。”
“後來越做越大,被李孝儉發現了。那廝嚇得腿軟,讓我們別做這買賣,說是事發以後兜不住。嘿,殺頭的買賣,哪能收手啊李孝儉後來默許了,再後來鬧著要分潤錢財,最後甚至把私鹽買賣搶過去。”
“鹽城哪個商賈不管是運鹽的還是產鹽的,排名前五的淮南鹽商都有份。淮南鹽運使肯定也知情,每年產多少鹽他心裡沒數”
“河南那邊誰在接貨這我還真不是很清楚。只曉得商船來自一個叫泰祥運的商號,負責接頭的船主叫呂孝,也不曉得是不是真名……”
“真的,我就知道這些,沙河會只負責在轉運,上游和下游的事情我們不管。”
“前任都指揮使他肯定有份啊,不然我們早被抓了。連續三任都指揮使,只有第一任沒貪贓,但看在李家的面子上也沒有嚴查。當時我們也配合,他時不時的緝私,我們給他送功勞,很快就升遷調走了。後面的兩任,都幫忙走私,都是拿了錢的……”
“按察使這我打交道不多,都是李孝儉在聯絡。我們被抓進去的兄弟,很多直接放了,也有一些坐牢又減刑出來。基本沒有砍頭和流放的……”
“府縣兩級官員朝廷查得厲害啊,主官和佐官有些願意收錢合作,有些卻要當清官睜隻眼閉隻眼。有些看起來是清官,但其實跟李孝儉有聯絡。這個我真拿不準,我是腌臢之人,他們不會親自跟我接觸。”
“我能確認的……讓我想想。前任楚州知府周廉,這人肯定貪贓了……我為啥知道他那小妾還是我弄來的!我以為李孝儉看上了哪家的女兒,結果後來發現送到了府衙做侍女。說是侍女,其實就是小妾,朝廷不準官員在任職地娶妻納妾。”
“還有……還有就是現任戶曹掾丁籌,這人剛來的時候還裝模作樣。後來就成了青樓裡的常客,究竟撈了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我經常在青樓裡遇到他。為了討名妓歡心,他一砸就是幾十上百貫。也不給那名妓贖身納妾,非要在青樓裡廝混……”
隨著楚州府的案情越查越深入,朝堂終於從暗流湧動變得波瀾起伏。
一封封彈劾奏疏,被髮到東溪園。
各個文官派系,都有官員彈劾李含章。
而對於李含章的處罰,朱銘只是私下透個底,目前還沒有正式公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