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奴才像的小人,也妄想稱帝,豈不如痴人說夢般令人笑破肚皮?
黛如青山的雙眉挑起,溫潤的雙唇不覺彎了起來,露出一個玉骨冰清卻又冷絕的笑容來。
幾聲輕釦響在門外,陳名秋卻頭也不抬,仍是倦懶的撥弄著琴絃。久候未有迴音,夏唯之大著膽子推開了門,探頭看去,只見陳名秋正在彈琴,賠笑道:“原來陳王爺正在彈琴,倒是我冒昧攪了您的雅興。”
“嗯。”陳名秋略略頷首,怡然自得的樣子倒好像站在眼前的不過是個家奴。
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夏唯之自行尋了張椅子坐下,想想又覺不安,噌著屁股只坐了個椅子邊,才又繼續說道:“前次的兩個侍女伺候的不好,我已把她們打發了。這次我特意為王爺尋了個好的,又是王爺的故人,今天給王爺把人送過來了。來呀,把她帶進來。”
故人?先是夏曉笙這位入宮行刺的故人,現在又來了個監視他的故人。他倒不知,這小小的太原府竟有他這麼多的“故人”?
烏黑的眼睛興趣盎然的抬了起來,等待著出現在門前的身影。如火般的殷紅的衣裙唏瑣飄入,亭亭玉立的身姿迎雪傲霜。風韻依舊的臉龐上,晶瑩的雙眸依舊炯炯有神,只是歲月的風霜,漂泊的艱辛已在她的眼角刻下幾條輕微的刻痕,象是昭示著逝去的年少輕狂和激|情年代。那的確是他的故人,一個早該死去的幽魂,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陳王爺,這個侍女您還滿意嗎?”夏唯之的聲音中透著得意和自滿。
閒適的笑容,早已凝結在迷茫的目光中。浪子天涯歸路遠,秋已深,生已晚,為何又逢瑩玉空腸斷?恍然中,陳名秋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不想逢君偏相逢,為什麼你還要出現在最不堪的我的面前,揭開我那段早已塵封的往事。為了恨我嗎?為了報復嗎?灼然,為什麼你竟還在人間?
第九章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脂淚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多年前的花滿樓上,傻傻的愛著的軒轅勁,痴痴的戀著的灼然,還有轉愛為恨,因愛生恨的自己。往事歷歷在目,國運興衰,世事變遷,命運轉折,他們,都親眼目睹,親身經歷。當年一別,再重逢,已是好景不再,失國難復,空留了滿身創傷的故人在。
夏唯之滿意的退了出去,寂靜的屋內,兩個人默默的對視著。對於灼然,他早已沒有了太多的記憶,只有那個可憐的女人最後的怨恨還刻印在記憶的深處。再見,又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還活著?”答案就在眼前的問話,掩不住的卻是苦澀。
灼然輕輕頷首,紅豔的雙唇卻閃著冰冷的光芒:“讓王爺失望了,當年有人救了我,灼然才得以苟活到今日。”不帶一絲情感的話語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情。
訴不盡,說不清,壓滿心枝的滋味是悔還是恨?若是往事能夠重來,他可還會那般情絕?無奈逝者已不可追,酸甜苦辣一心知,如今,竟是他和灼然兩個“故人”共體亡國之音哀以思。
“我……對不起你……”秋垂下頭去,黯然的眼神投向了古琴上點點斑駁的痕跡。
這已是那個驕傲的王爺所能表達的最大的歉意了吧?望著眼前的陳名秋,灼然不禁詫異於那潛移默化的變化。世事滄桑,也同樣烙印在了他的身上,當年意氣風發的他何曾能對世人絲毫的讓步?若是有這番情動,當年的他又怎會親手導演花滿樓上那一場竟是改變天下運數的命變?
明明應該深恨眼前的男子,不知為何灼然就是難以聚集起那樣的恨意。此時的心情,無從表達,亦無法表達。孤獨,漂泊,當年的苦果,同樣的悽零,他也深深品嚐到了。如今映入視野的,竟是和她同樣的期零可憐之人。
轉燭飄蓬一夢歸,欲尋陳跡悵人非。故國夢難歸。鏡花水月,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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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你怎麼過來的?”耀皇朝的四王爺的遭遇,盡人皆知。而早已被淹沒在那段亡國史中的灼然的故事,卻是連一手造成這般後果的陳名秋也不知道的。
“沒什麼,四處漂泊而已。而後在太原一處大戶人家尋了個侍女的差事,便安頓了下來。”灼然的語氣很平靜,平靜中帶著緩緩擴散開的苦澀無奈,“其實灼然的生死,早已無所謂了。只是當年救助灼然的恩人所託之事尚未完成,灼然還不能就這樣去了。”
“既然活著,為什麼不進京去找他?”那個名字,熟悉而又陌生,年少時鑄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