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落地之後仍是如此。飛蜈本能地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伯羿的身形就像一座落地生根的大山,將它給鎮住了。
飛蜈動不了,只得老老實實地趴在伯羿的腳下,它唯一能做的就是透過心神聯絡,讓蠱神潭邊的幾位大巫公以及丹朱等人觀看此處的情景。
伯羿並沒有驚動正在“進食”的鑿齒。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根本沒有想動手的意思。這也給了遠處的虎娃一個機會,能從容地觀察鑿齒。據虎娃分析,鑿齒的原身應該是一種食金蟲。
食金蟲很難被發現,幾乎少有人知,因為它生活在高崖上的巖縫裡,體型很小,一般只有寸許長短。名為“食金”。卻不是真的以金屬為食,它的主要食物是紮根於岩層中的各種植物的根系。偶爾也會吞食其他的小型甲蟲。其分泌的唾液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甚至能緩緩腐蝕富含金屬的岩層,有時它也會吞食一些砂石細粒以幫助消化。
食金蟲以巖縫中的植物根系為食,原本是對這些植物有害的;但它的唾液能腐蝕岩層,久而久之會在山岩中形成縫隙,將其中的岩石分解為可以蓄水的土壤。又能促進很多植物在巖縫中紮根生長。這是一種複雜的共生關係。
但鑿齒曾是巫士的本命蠱蟲,其原身應早就不是普通的食金蟲了,在養煉蠱蟲的過程中發生了複雜的變異,只是還保留了食金蟲的某些特徵與習性,又經過漫長的修煉。如今成為了這樣一頭兇獸。
伯羿不動,他足下的飛蜈動不了,遠處暗中窺探的太乙和虎娃當然也不會動,場面有些詭異地沉默,只能聽見兇獸的利齒啃食岩石的聲音。鑿齒吃得並不快,彷彿是在很耐心地細嚼慢嚥,足足又過了半個時辰,這才打了個飽嗝停止了進食,然後盤座坐在了山頂上。
鑿齒彷彿渾然不覺伯羿正在不遠處看著它,它閉上了眼睛,竟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感其神氣,應在全力運轉法力,也不知是修煉什麼樣的神功秘法。但在這個時間、這個場合,這顯然是最不明智的舉動,因為伯羿隨時都能出手取它的命。
鑿齒足足“修煉”了兩個多時辰,太陽已從東照變得西斜。飛蜈頗有些不耐煩了,很想提醒伯羿,若欲成功鎮壓並收服鑿尺,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蠱神潭邊的幾位大巫公與丹朱等人,也這麼幹耗著等了快三個時辰,他們很納悶,伯羿為何就這麼沉默地等待?
但這點耐心眾高人還是有的,只是苦了飛黎部的大巫公飛黎赤一人。水潭中的神通顯影也是需要消耗**力施展的,飛黎赤最多也就能堅持五個時辰左右,假如再這麼等到天黑,而他持續不斷地運轉神通法力,恐怕就得像那被伯羿斬殺的尾古那般栽倒在地。
還好,就在此時,鑿齒臉上痛苦的表情終於緩緩消失,重新變得平靜,它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而伯羿也終於開口道:“鑿齒,你吃好了嗎?”
鑿齒低頭看著伯羿道:“你就是伯羿?這些日子,你斬殺了南荒不少成名大凶,我就在想,你會不會來找我?可能會,也可能不會。而你今日終於來了,是那個蠱神叫你來的嗎?”
遠處的虎娃微微一怔,鑿齒剛才提到了蠱神,而且用的稱呼很特別,竟然是“那個蠱神”,顯然有所特指,也顯得不夠尊敬,應當不是九黎傳說中的蠱神。
伯羿搖頭道:“我奉中華天子帝堯之命,隨帝子丹朱巡視九黎諸部,為救助黎民而斬殺南荒妖邪。我不認識你說的蠱神,而你應知我的來意。你修煉的秘法很奇怪,想必你的身份也很特殊。我來時看見了山中累累骸骨,想聽你本人說一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鑿齒平靜的神情突然又變得激動起來,朝伯羿道:“你知道我剛才吃的是什麼嗎?那麼堅硬、冰冷,是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將它吞入腹中煉化,更是難以忍受。可是我每過一個月,就不得不這樣飽餐一頓!
我將這些岩石、將這些礦脈、將這一整座山都當成器黎吞的屍骨,才能讓自己平靜……不是那蠱神讓你來的也好,其實我也一直在等著你們。”
器黎吞,就是器黎部三百年前的大巫公,鑿齒就曾是他培飼的本命蠱蟲。伯羿眉頭微皺道:“器黎吞曾經是你的主人,難道他也是被你吃掉的?”
鑿齒搖頭道:“不不不,我怎麼會吞食他呢,我就相當於他的一部分,絕不會去傷害他,無論是在他生前還是死後。我也不會傷害我自己,因為那同樣是等於傷害他,這是根植於蠱蟲神魂中的本能。
他可能受到過我的反噬,但那不是我主動的、也絕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用他的方式去培飼本命蠱蟲